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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很忙,回复的时候,也只能是这么冷冰冰的一两个字。
然而这偌大的城市,除了他,还有谁能听她说这些话?现在快八点了,便是实验室再忙,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没法接。带着点赌气的心思,明雪霁继续拨他的电话,一遍两遍,第三遍时接通了,计延宗的声音有点闷,像是在什么密闭的空间:“我忙得很。”
电话被他挂断,明雪霁在最后一瞬的背景里,听见隐约的音乐
声。
满心的委屈变成眼角一点点湿。他连问都不曾问过她,是什么事。
回去继续加班,全做完时已经快十一点,地铁早停了,明雪霁站在路边等出租,夜里叫车总是很难,更何况是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打赏加到十块,还是没人接单。
回头望着写字楼,实在不行,也只能在办公室凑合一夜了。
黑色卡宴突然停在身前,车窗放下,露出元贞的脸:“明小姐。”
路灯的光反在镜片上,他的语调不容拒绝:“我送你一程。”
想推辞,司机已经下来拉开了车门,而她一直都是不擅长拒绝的人。明雪霁道了谢,拘谨着,在后排落座。
现在,她跟他并排坐着了。气氛太诡异,也只能极力装作正常:“我住大学城那边……”
“知道。”元贞淡淡应了一声。
他没再说话,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不断移动的灯火,明雪霁低着头,余光里窥见看见他线条利落的侧脸,高低起伏,如同山崖。
他自然是知道的,那天他跟着她下了地铁。然而路是不对的,去大学城该在这个路口转弯,车子却直直地开了过去,明雪霁急忙说道:“元总,往大学城去要左转。”
“我先去吃个饭。”元贞转过脸,“明小姐应当不介意吧?”
她当然是介意的。明雪霁忙道:“元总有事的话就不麻烦您了,我自己打车。”
哒,打火机掀开轻薄的盖,吐出一点幽蓝的火舌,元
贞低头,点烟,喉结微微一动,吐出一点稀薄的雾。
他没再说话,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要求,车子沿着城市主干道往北走,明雪霁紧紧握着手机。市区,到处是摄像头,对方是元贞,应当不至于到跳车的地步。然而心里紧张着,想好了不再理会计延宗,还是给他发了微信:“碰到M公司的元贞,让我搭他的车回家,但现在车子往三环走。”
直到车子在一间酒吧门前停住,计延宗也没有回复。
“下车。”元贞拉开车门。
明雪霁认得这里,附近一带都是酒吧,这家最火,刚入职时同事们带她来过,只不过她住得太远,来回不方便,所以后面再没来过。但是吃饭?酒吧从来不是吃饭的地方。“元总,我还是打车回去吧。”
元贞没说话,靠着车门微微低头,又点了一颗烟。
灰色的,介于透明与不透明之间的雾,丝丝缕缕吐出来,擦肩而过时,嗅到清凉的薄荷香气,一起坐了太久,身上也沾了他的烟味儿,不难闻,但是陌生,古怪。
“谢谢您搭我一程,”明雪霁客气着跟他道别,“元总再见……”
语声戛然而止,透过酒吧的彩色玻璃花窗,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计延宗。他怎么会在这里?
花窗艳丽繁复的图案挡住了另一张脸,坐在他身边,几缕栗色卷发垂在肩上,明雪霁不由自主,迈步走进去。
于是看见了,是计延宗和那天系
楼前的女生,卡座软软的像巨大的毛绒玩具,包裹着他们,计延宗低着头,所以没看见她。
明雪霁慢慢往前走,听见轻快的音乐声,不是电话里最后一瞬那首,但风格是相似的,计延宗那个时候,就在这里。
近了,足够近了,能听见女生带着笑的欢快的语声:“师哥,昨天来找你的到底是谁呀,我怎么听说是你女朋友?”
明雪霁停住步子,酒吧的照明通常都不会很明亮,于是她现在,大半个人都藏在阴影里,耳边传来计延宗干净温和的回答:“我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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