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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晋升一级（第1页）

刮了一夜的寒风，树枝上的枯叶落得干干净净。树枝一夜的晃动似乎惯性仍然摇摆。仿佛眩晕的脑袋天旋地转，折磨一枝枝干枯的虬枝。

终于东边出现一丝熹微的光。可是，淅淅沥沥又滴答滴答干涩的雨滴。瓦沟里的雨滴滴落窗前的搪瓷盆内。敲击的声音，又伴着一声声公鸡的打鸣，显得杂乱无章，未有节奏，使人颤抖、落泪；——让人悲催。

易卜一夜难眠。伤口嗡嗡作痛；刮风的飒飒声；仿佛一夜的风故意欺辱，让人不安似的。沮丧的脸颊，仰望天棚上的一根根褐黑色的椽子。一动不动，不羁的遐想，像放飞的鸽子，飞翔风雨中，到处寻觅立足之地。或许是清高；或许像传说中的凤凰，尚未找到栖息的梧桐树；心灵任由蓝天翱翔。

一会儿使他悲伤；一会儿使他喜乐；一会儿缄默无语；一会儿，眨巴的眼珠闪烁。随着雨滴滴落，仰卧的脸颊泪渍流淌，洇湿腮边一爿枕巾。

雨滴越下越大，恓惶的心情起身披上衣裳，下了炕，低头踱步屋子里。

渐渐的微光照亮屋子里的一件老式尚未油漆的三件柜。还有一只年代久远的长方形箱子。箱子上套色的金黄色，部分已经被时间剥蚀得脱落。可是，两边花卉的图案还能看得清晰：一边是莲花；一边是牡丹花。周边是不断蔓的西番莲。

牡丹花卉象征荣华富贵、尊贵高雅、美好祥和；莲花则出淤泥而不染，象征纯洁、清雅。

中间的图案是《西厢记》戏剧里的人物场景，栩栩如生，使人浮想联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易卜一边踱步，一边遐想连连。又从窗户注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呆呆地眨巴眼睛。看着窗外的雨滴，陡然，收敛不羁的遐思。似乎脑海里惊现一张空白的纸，什么阴影都没有，一个字也没有。唯独一个愿望：但愿雨下个不停，——才能解压，——才能舒展、放松。

突然，雨声中，街门的门环出铛！铛！的声响。易卜愣一下，静静的谛听，又听见铛！铛！两声。这次听得清楚，易卜走出屋子，高喊一声：“谁？”

听见外面应一声：“我！”

易卜听出声音是易博。心想，是他的小，又是同学。顿时，心里激动。快步走到街门前。吱扭！一声，打开了门。说声：“请进！”

易博看见易卜含着微笑，摘掉褐色的草帽，走进院子，来到易卜的屋子里。他打量屋子一周，眨巴的眼神说：“易卜，我哥让我来，叫你去木器组，有话对你说！”

易卜寻思，叫我干啥？生这样的事故，我躲也躲不及，还找我干啥？

他便嗫嚅问：“没说叫我干啥？”

易博微笑说：“没说干啥，肯定是好事。我哥昨天回来，问起你的事，我全说了。我哥不满意颜知师傅，说他，瞎指挥。”

易博一边说，拽住易卜的胳臂催足：“走，你去了，就明白了！”

听了易博一番话，易卜激动得下颌颤动一下，闭合的嘴唇立即打开，显出一丝微笑。顺手摘下墙上悬挂的一顶草帽，说：“走！”

易卜和易博一起消失风雨中。

激进的心情来到木器组。牛棚里的机器转动的声音，还在轰轰隆隆回荡天空。他俩刚走近牛棚，只见易博的大哥易友站在牛棚外面“马厩”一样的木工棚下面。木工棚瓦沟里的雨滴滴落锯沫上，锯沫被淋湿，像黏黏的泥泞。

易友看见易卜和易博高声喊：“来！这边来！”

他俩踩着脚下的泥泞，来到木工棚下面。雨滴滴答的声音中，易友语重心长的说：“易卜，我几日不在家，你的事我知道了。颜知让你用电刨刨木料是不对的。学徒不能动机械，我以前给颜知嘱咐过的。因为，你们不懂机械的性能，再说，这种机械不是正规厂家生产的机械，存在许多的安全隐患，只能让熟练的人去操作。所以，这次事故属于瞎指挥，一切责任由木器组承担。你若愿意的话，今儿上班。最近你手上有伤，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行不行？”

易卜听了易友一番话，立即点头，表示同意。又听易友思索一会儿说：“要不然，去油漆房油漆桌凳，哪个活比较省力？”

只听易卜连忙说：“哥！我就要学木匠！”

这时，易友眨巴眼神，又说：“那你可以去画线！”

他又看一眼易博，说：“你去叫一下聪师！”

易博立即跑步进了牛棚。一会儿，易博和身穿蓝色工作服，白皙脸颊的中等个子，五十岁左右的“大匠人”聪师来到“马厩”一样的木工棚下面。只见聪师，从牛棚出来，雨滴从额头上流到脸颊。他擎起手，顺手摩挲面容，向下捋一下，头上的雨滴淌在脸颊上。他露出微笑注视易友。易友看到他们来到近前，铿锵说：“聪师，最近给易卜教一下，让他替你画线。最近伤口尚未愈合，干不得重活，照顾一下，孩子们学手艺，多指点。”

聪师听得认真，应一声：“好的！你放心！”

易友、易卜、易博和聪师一块儿淋着雨滴走进牛棚。牛棚里震耳欲聋的机器声，压住人们说话的声音。

易卜跟着聪师来到木工画线的台案前，一根根木料刨得光滑白净。聪师拿起方尺，把铅笔交给易卜，指着一道道铅笔线条讲述，横平竖直、直角缠线、成品缩放尺寸、四十五度夹角画线方法。

易卜眨巴的眼神注视聪师一步一骤的做法，心里无比钦佩。点头认可，这位就是他所寻找已久的“大匠人”。

易友、易博、聪师他们离开易卜画线的平台。

易卜回味聪师讲述的过程。拿起了铅笔，拿起了方尺，勾画一根根白色的木料上。

易卜这才明白，自己真正向“大匠人”又走近一步。心想，明白下线的尺寸；又明白画线的尺寸；掌握了凿卯；掌握了手推刨；基本做一件课桌、大立柜、写字台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但是，手推刨要臂膀练出功夫，以后黏出的板缝，未有骨胶的黑缝就做到最佳了。

说起黏板缝，就是把两块板的断面黏在一起，靠的是手推刨的技术。这个技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是时间磨炼出来的，就好比开车，是拿公里数卡出来的；也好比练书法，是一笔一画拿时间卡出来的，尚未有任何的捷径，是时间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