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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推荐的五名评审,由阮老爷子亲自敲定,然后由阮茂学与宁淑夫妇双双亲自登门拜见,陈述情由,郑重相邀。而杜家邀请了什么人做评审,商会又会推荐什么样的人,阮家就一概不得知,而且完全没有去过问。
爱打听的小凡在家里打听了一圈,偷偷过来告诉阿俏阮家都请了什么人做评审。阿俏听说没有文仲鸣在内,想起那天阮老爷子给她使的眼色,就大概猜到了爷爷的心思:文仲鸣段位很高,阮正源大概觉得还不必着急出这一张牌。
至于菜单,因为是盲品的缘故,双方约定了在比试结束之后才会以“唱菜名”的方式各自公布。
然而在正日子到来之前的几天里,省城之中关注这场“翰林之争”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有档口开了赌局,赌阮杜两家的输赢,更有人竞猜阮家与杜家各自呈上的菜式,热热闹闹,不可尽述。
这天晚上阮清瑶就将常婶儿叫了去,递给她一张小小的纸条,低声说:“只是一半菜单,余下的另一半……你懂的。”
常婶儿大喜:“二小姐,那现洋,明儿我就叫人给您送来!”
“别!”阮清瑶板着一张脸,转手又丢出一张纸,“按这个户头直接存到银行里,我见到存单,就会给另外半份菜单。”
“沈老板!”本省商会会长曾华池拱着双手,走进沈谦的办公室,满脸堆笑,说:“又来找你帮忙了啊!”
沈谦对这位人前和气生财、背地里两面三刀的曾会长一向敬而远之,不知他为何又找上门来。“曾老板有事,给士安打个电话吩咐一声就行了,何必亲自上门?”他一面拱手,一面将曾华池迎至上座,又命人奉茶。
“士安啊,不用麻烦!”曾华池笑着摇手,“我还有事情要忙,只想问你一件事。”
他伸手比划,说:“我想要订一批上等瓷器,要得非常急。你可有门路?”
沈谦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家广开商路做生意的,经营上等瓷器的商户那么多,曾老板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能找到士安这里?”
曾华池立刻哈哈大笑,伸手拍着沈谦的肩膀,说:“我早就看明白了,商会里就属你这年轻人最有前途,一点就透!”他随即压低了声音,凑近沈谦耳畔,低声说:“要两副完整席面的瓷器,每副一百零八件,完全一样的釉色,对了,釉色要雅致,而且……要一副阴的、一副阳的。”
曾华池所说的“阴”与“阳”是指瓷器在以某种手法烧制的时候,包在瓷器外面的土坯支撑瓷胎的点,脱胎后有些是突出,有些则是凹陷,业内以此区分“阴阳”。这样两套瓷器,看似完全一样,但是行家伸手去摸瓷器底部,还是能辨出区别。
“您这个要求,可还挺难为人的。”沈谦笑笑,“市面上用这种古法烧瓷的窑已经不多了,您倒好,一上来就要两套全的,釉色还要雅。”
他看着曾华池,对方是个老狐狸,伸手又拍了拍沈谦的肩,说:“否则我又怎么会劳动我们沈老板呢?您的能耐,商会同仁都是知道的,我也寻思着是时候提一提你的位置了。况且上回我来找你帮忙,你二话不说,就回绝的干干净净,这回是不是该让我这个会长稍微挽回点脸面啊?”
上回曾华池出面,请求沈谦作为评判出席“真假翰林菜”的比试,被沈谦以忌口太多为由而婉拒了。所以这回曾华池提起这茬儿,教沈谦情面难却。
“上次的事么,会长,您也知道我这个人,这品评菜肴之事,我是真的去不了。不过,会长您请放心吧!”沈谦晓得这背后必有名堂,当即应承下来,“三天之内,必定送到您府上。”
曾华池见他答应,也知道他言出必诺,一下子心情舒畅,笑着拍了拍沈谦的肩,说:“就知省城里大名鼎鼎的沈士安一定会有办法!”说毕又与沈谦寒暄两句,应承以后一定提携沈谦进入商会上层,随即告辞,匆匆去了。
沈谦目送曾华池肥硕的身躯离去,转过身,想了想,叫了秘书过来,“去查一下,曾华池在阮杜两家比拼‘翰林菜’这件事上,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秘书领命去了。沈谦自己则留在办公室里,推开窗,望着楼下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姓阮的小姑娘。
“既然上了先生的车,就全心全意地信任先生的人品……”那时她将双手放在自己的双膝上,规规矩矩地坐着,却别过脸来望着自己,无比诚挚地说着这些话。
沈谦忍不住就想要抬嘴角这么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样轻易相信陌生人的小姑娘……若是知道她的阮家眼下正在被人整被人坑,想必会很失望很难过的吧。
“要不就,干脆借此机会将杜家在人前的假面具给揭了?”沈谦想。
阮家大厨房里如今正忙得欢实,二厨和帮厨们在高师傅的指点下,已经开始发制各种干货。这些工作阿俏放心地都交给高升荣带着底下人去做高升荣在杜家那头吃了大苦头,自然不甘心看阮家就这么输给杜家,在各项技术上自然是倾囊以授,毫不藏私。
而高升荣也惊异于阿俏的厨技,他有时能在阿俏身边一站就看半个时辰,直到旁人劝,他才肯坐下来谢谢。
“三小姐,您这手艺……究竟是怎么学的?”
阿俏手下炒勺正飞舞着翻动锅内的菜肴,听见高升荣这样问,忍不住叹气:“高师傅啊,您今天就已经问了三遍啦!我这手艺,在乡下学的,虽然上不了大台面,但是勉强用一用也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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