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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今日又遇到他,将自己人生再次全盘翻转。
“既然好不容易又见了面了……”赵宋如光脚踩在地上,笑着用手臂勾住穆原的颈项,“别浪费了良宵。”
香炉里的催情香烧得正浓,原是赵宋如算好了时辰点的——老头子年纪大了,宋如有时用点小手段助兴,不让他知道,反讨得欢喜。
赵宋如的唇在穆原的面上轻触巡环,踮起的脚尖不安分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对方的身子上贴。
两片柔软勾至耳根,那人终于忍不住,按住他的头颅,双唇狠狠压下来。赵宋如笑着借力倒到床上去,虽然心里知道,是迷香的作用,还是愿意出言嘲笑:“这么心急,活像多久没沾过似的,你不是一向很会找乐子的吗?”
穆原不答,只一门心思要剥光了面前这人,剥光他半掩的衣衫,也剥光他这副假装的媚态。
赵宋如一面任他揉搓,一面仰了头,看那行将扑灭的烛火:“外面……满院子的死人,我们却在……做着这事……哈哈,痛快!”
笑得很有些癫狂之像。
赵宋如半靠着墙,后脑一下一下地敲着墙壁,被冲撞得零落破碎,如一叶孤舟,而身边是惊涛巨浪。这不由得,又让他想起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
他乘着大船,在海上航行,甲板太宽,桅杆太高,就像一整个世界。然而乌云一聚,几声雷鸣,这个世界都不安稳了,他在颠簸,无处可抓紧……父亲的怀里最是牢靠,一梦过来,风浪已经过去,太阳的光辉洒满了大海,向上和向下都一望无际,父亲攥着他的手告诉他:“这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陶醉其中,呼喊着不容休止:“别停,别停!”他还要再颠簸,他还要再在那个狂风暴雨的梦里多待上一会儿。
然而过去了终是过去了,连梦也一样,赵宋如再也看不到天和海,也看不到面容空白,只有手掌的温度残在的父亲。
穆原轻颤身体,将热灼留在赵宋如内壁深处,宋如双眼空瞪着,抽搐着射出白浊的液体,似是一时失去了意识。
感觉到穆原粗糙的手指擦过自己的脸,赵宋如才发现:“我哭了?”
“嗯。”穆原从他身体中抽离,揽了他的肩膀想将他放平在床上,觉得宋如脑后被揉得杂乱的发不顺眼,用手指梳理了几下,才把他放下,拉过被子与他躺在一起。
这天宋如醒得比穆原还早。因为他根本就没能睡着,偏着头盯着窗外直至天光,视线还偏偏非得越过枕侧那人斧削般的鼻梁。
赵宋如不想再躺下去了,干脆爬起来,披上衣服,在屋里翻箱倒柜,老头子给过他的值钱物件,与自己带来的金银细软一起,都包做一包。不是归他的东西,一件也不要。
他这番折腾,当然的会把穆原吵醒。后者不知何时已坐在床沿,默默看着他收拾,直到宋如准备停当转过身去,才开口:“你接着,要去哪里?”
宋如走过去,对着他笑:“去哪里都行,反正我也没准备在这里待一辈子。以前总觉得找个人才可以,现在,才知道有没有人都无所谓,我只想从良。”
穆原正待再说“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山里”,忽地手中被塞了一样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小的袋子,制式和花样都十分眼熟。袋子里有圆形的东西在滚动,应该是珍珠。
穆原看到这个,就愣住了。竟这么着放了宋如带笑离去。
5
5、
两年后。
赵宋如看完账本,吹灭蜡烛,刚要上床,听见院子里一声响,心说难道鸡从笼子里跑出来了不成?本想叫醒有兴去看看,听着楼下传来的响亮鼾声,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重燃了蜡烛下来,到院子里去寻那明日的大菜来。
又是一年秋到了,此地的秋日,总是静悄悄地来,白日不觉,非得等那太阳落了山后,寒意才慢慢地鲜明起来,再直到某日一场冷雨,隔天全城加上秋衣。
赵宋如一进了院子,就放了心:鸡没跑出来,菜没事。因为院子不大,蜡烛一晃,赵宋如眼尖,一眼看出那落在院落中央的,分明是个人影。
能在这种时间夤夜出行,还无端闯入民宅的,必不是什么正经人,宋如当下就喊了:“有兴!有兴!”
有兴的呼噜声停了,在屋子里应声:“哎!”
宋如本退到门口,此时见那人影一动不动,又走近几步,再近几步,照见地上暗色的液体,像一条小蛇,弯弯曲曲,悄无声息地流过来。
血?
宋如紧赶两步,蹲下,翻过地上那人的身子,再举烛照向他的脸,当下便愣了一瞬,然后恍然一笑。真是人间何处不相逢啊。
穆原。
有兴已经跑了过来:“掌柜的,出什么事了?”
赵宋如再看了那苍白错愕的脸一眼:“有兴,把红红叫醒,到柜上拿银子去请大夫。”
说完放下蜡烛,抬起穆原一支臂膀。“真要谢谢这老天爷,”他说,“这回,总能让我还你个干净。”
穆原的血被止住,伤口包扎好,赵宋如送了大夫出门,连声道谢:“大晚上的,真麻烦了,这是银子,大夫,还烦您,这事儿可别跟人说。”
大夫诊了这么多年的病,什么事没经过,自然知道什么该缄口,点了头去了。赵宋如回到房中,看床上的穆原:“你倒厉害,一直清醒得很,要是我,就刚才那样,我就疼晕过去了。”
穆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知是不是说不动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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