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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溏思索道:“他若是万家存心派来的,未免太傻了点,不然便是做戏功夫实在高明。倒是他口中的那个汪大哥,也不知什么来历,主人你可知道?”纪雪庵皱了下眉,他有捕风楼的名单,确信并无汪姓宾客受邀,但不少门派都带了子弟仆从,不可能一一写下姓名。他冷冷一笑,“不管是罗齐寅,还是姓汪的,待在眼前,总比在背后使坏的好。”
他话音刚落,却听见咕噜噜一串长音,从程溏腹中冒出。程溏一下子红了脸,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却还是埋在纪雪庵胸前。纪雪庵顿了下,嘴角微微扬起,却从袖中掏出两枚野果,“喏,先前不听我话,吃罢。”程溏诧异地抬起脸,接过果子,一声不吭,只埋头吃了干净。纪雪庵摸了摸他的脸颊,淡声问道:“还饿么?”程溏定定望着他双目如寒星,里面却只有自己。他点了点头,笑起来,“还饿,还想吃——”
剩下的话湮没在两人的唇舌之间,程溏忽然搂住纪雪庵的脖子,贴住他的嘴唇。纪雪庵似乎并无意外,转身将他抵在树上,手掌垫在他脑后。程溏吸吮着纪雪庵的舌头,时不时轻轻咬一下,似乎那真是十分美味能吃下肚的东西。纪雪庵被他勾得起了邪火,一条腿挤入程溏腿间,故意摩擦了一下。却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惊呼。纪雪庵恼火地扭过头,果不其然见到罗齐寅一脸惊呆,活像见了鬼。
比起罗齐寅的惊恐,另两人却镇定得很,一个从不需看别人脸色,另一个在性事上也极放得开。纪雪庵拉住程溏的手,“回去睡觉罢。”两人走到洞口经过罗齐寅身旁,那个呆小子还瞪大着眼睛,久久回不过神。
罗齐寅先前独自坐在山洞里,想起娘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悲伤得快要掉眼泪,心道无论如何也要找一个人说说话,便钻出来撞见那一幕。从他那个角度望去,似是纪雪庵强迫程溏做那事,转念一想平时两人相处光景,更确信不已。罗齐寅踌踌躇躇,缩在洞口不肯进去,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暗道自己是为了程溏不再被欺负,才慢吞吞回到山洞。
洞中火堆温暖,程溏窝在纪雪庵怀里已熟睡,纪雪庵抬眸冷冷瞥了罗齐寅一眼,旋即也闭目不理。罗齐寅紧张得心肝发疼,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拣了仅剩的空地躺下,蜷着身体慢慢睡去。
二人之间便多了一个罗齐寅,一齐往后山行去。罗齐寅依然不太敢同纪雪庵说话,幸好程溏还肯耐心搭理他。纪雪庵虽瞧他不顺眼,但他在疏城的比武招亲台上见识过罗齐寅的功夫,以他这个年纪堪称出类拔萃,看在无论是与追兵交手还是往后救人,傻小子都帮得上忙的份上,纪雪庵勉强忍下三人同行。
地势愈来愈高,翻过脚下这座山峰便是后山。一连两天,万家追兵皆未寻到他们,三人略放松警惕。离万家山庄越远,青浮山上的景色也大不相同,红枫渐渐少了,却生着许多高树,枝杈纵横,虽掉光叶子,走在林中抬头,常只望得到一隙蓝天。
日暮时分,三人沿途寻到一处山洞,却有一股兽腥味冲天。程溏皱着眉,走进没什么动静的山洞,惊讶低叫一声,抱出两团幼兽。纪雪庵看一眼,“大约是豹子,还小,生得和猫似的。”已是黄昏,母豹子却不知去了哪里。纪雪庵顿了顿,对程溏道:“在外头不远处给小豹子搭个窝,藏起来,不要叫别的野兽叼走了。”而后转头吩咐罗齐寅:“你进去打扫下。”罗齐寅指着两团小豹子有些不舍,“不让它们进来么?在外面冻死了怎么办?”程溏笑了笑道:“若是小豹子和我们待在一块儿,只怕母豹要冲进来拼命。虽然对不起豹子一家,今晚只好请它们把山洞借给我们啦。”
罗齐寅懵懂点了下头,乖乖进山洞弯腰干活。纪雪庵拔出连璋,站在洞口剑尖抵住泥地,手心催发内力,便听轰一声,落叶尘土四溅,惊起一林飞鸟。程溏吓一跳,抬头一看,不由失笑。纪雪庵方才周身浮起真气,尘埃泥土撞到身上尽数弹开,虽在山野度日,照旧冰姿雪貌白衣无暇。他望见程溏安顿好小兽,扬声唤他过来。程溏待走近,才看见纪雪庵竟在地上震出一条宽沟,向他问道:“你身上不是总带着那些奇怪东西,眼下可有用得上的?”程溏笑着拍了下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拔开塞子将药粉洒在宽沟中。纪雪庵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程溏飞快摸出两粒药丸塞进二人嘴里,吞下后道:“世上最好的迷药杏香。”纪雪庵愣了愣,“杏香价值连城,还真是暴殄天物。你确信,我们自己不会被迷倒?”程溏微笑道:“杏香无色无味,不易被察觉,惟有引燃后才发挥最大效用。不过我听说,杏香其实也是带着一股香味的,只不过人的鼻子嗅不出来,野兽可受不了。先前那粒药丸正是解药,万一我们误中杏香,也不碍事。”
二人布置好外面,回到山洞里,罗齐寅灰头土脸,勉强整理出一片空地。纪雪庵在靠近洞口处生起火,三人坐在火堆后,总算安下心。山洞中始终飘着一股兽味,叫人闻得恶心欲吐。纪雪庵抬头问程溏:“闻着难受么?”程溏吸了吸鼻子,笑起来道:“还好,闻久了便不觉得。我跟着湖色山庄的时候,他们拿我撒气便常叫我睡在马棚,那股味道,不比这里好多少。”
他很少说起过往的事,罗齐寅听得张开嘴,气得大叫:“真是过分!”纪雪庵看着他,伸出手道:“坐过来,这里有风,味道淡些。”程溏甫拉住他手,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罗齐寅连忙别开双目,眼角还是不幸瞥到纪雪庵握住程溏下颌低头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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