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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人却是先前凌家比武招亲时站在台下的,纪雪庵和程溏去得晚了,不知他们早前也上过台,均败在那年轻人手下。所幸二人坐在大堂柱子后,那群人未注意到他们。原本安静的茶馆顿时变得十分吵闹,众人七嘴八舌,嗓门又大得很。程溏偷偷打量纪雪庵,却见他虽然眉头紧蹙,却无要走的意思。
“你们可知凌家女婿究竟是谁?却是堂堂罗星庄的少庄主罗宇臻,做他的手下败将,也不算太丢脸罢。”一人长声嗟叹,未能娶到凌家千金,遗憾得很。纪雪庵暗道原来是罗星庄少主,二人曾有过一面之缘,难怪他觉得眼熟。却听另一人道:“嘁!那姓罗的最后不也败了,还是别人拱手相让。”旁人连忙道:“兄弟可得说句公道话!最后那小子分明是他耍滑头出阴招,凌老头若要了这个女婿,才真是面上无光!”有人附和道:“不错,那小子乳臭未干,模样长得跟个姑娘似的,只怕凌小姐也喜欢罗少庄主。”
纪雪庵听着,斜眼看了看程溏。程溏面色自若,闲闲喝了口茶,倒是全不放在心上。那群人议论着今日的比武招亲,忽有一人问道:“小弟听说凌小姐年方二八,生得美丽娇艳,凌家又富甲一方,为何要弄什么比武招亲,将独生女儿嫁给武林中人?”另一人哈哈笑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凌家历代都是商贾之家,与武林没什么干系,但自从这位凌老爷当了家,却千方百计要在江湖事中插一脚,找个会武的女婿也应是这个缘故罢。”“这位兄台说得不错,凌老爷对武林中事十分关心。说起来,今届的珍榴会将至,在下还记得上次珍榴会上,那柄薄如蝉翼削铁如泥的绯红小匕,现下就在凌家收着,多半凌小姐的嫁妆中便有这件宝物。”
众人忽然提及珍榴会,纪雪庵和程溏皆心中一动。青浮山万家数年举办一次珍榴会,意为共邀群雄赏玩珍宝。珍榴会的门槛设得极高,展出的宝物也当真稀有。上届最贵重的几件宝贝中,便有这柄绯红小匕。
纪雪庵看了眼程溏,“方才你使的那把匕首,给我看看。”程溏摸出匕首,纪雪庵把玩片刻,还给他道:“寻常兵刃,并非利器。”程溏不明所以,点头道:“也就是铁匠铺买来的,先前与罗少庄主长剑相交,差点断了。”纪雪庵微微撇唇一笑,“我想好第二桩事了,你去将绯红小匕从凌家取来。”
程溏举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放下。他笑了笑道:“主人出的题,却是一次比一次难。”纪雪庵敛起笑意冷冷道:“你不愿便罢了。”程溏却抬头正色道:“我早说过,愿为主人做任何事,莫说是凌家,哪怕刀山火海,我亦万死不辞。”
他说话的声音虽低,却十分坚定。纪雪庵竟有一瞬心中感到异样,转念一想,却冷笑不止。程溏与他非亲非故,若不是为了珍榴会,哪里会这般委曲求全跟着自己?先前湖色山庄那等货色,也值得他低三下四,可见他寻求的不过是能带他上青浮山的人,是不是自己,根本不重要。
程溏见他沉吟不语,问道:“主人,这件事有何期限?”纪雪庵冷笑道:“之前已为你在那破庙浪费三日,如今你还要耽搁,就怕赶不上你心心念念的珍榴会了。”程溏咬了下嘴唇,点头道:“我明白了,定会尽快取来宝物。”
二人再坐了一会儿,那群闲话的人喝完茶便走了,程溏起身道:“主人,此事既然不容拖沓,我先行去打探准备。”纪雪庵点点头,目送程溏走出茶馆,心道凌家得到绯红小匕这样的宝物,必然藏在机密之处,派高手看守。但此事却不能仅凭武力硬闯,智取才是上策,倒是很难说程溏能否得手。他神色闲凉,事不关己,说不定程溏得到绯红小匕,贪恋宝物不告而辞,也省得他去想第三件事。
纪雪庵离开茶馆,独自在疏城长街闲逛。这几日身边有程溏跟着,如今重新落单,说不出的自在无拘。疏城繁华,街上店铺有不少好东西。纪雪庵先前为程溏疗伤,费去大量伤药,特地去了一趟药铺,再拐至布庄买了两件看得上眼的白衣,才不紧不慢回到客栈。
他下午待在房中练字,小睡一会儿,在院中练了一阵剑,不想却有客人上门寻来。纪雪庵只听有杂乱脚步声传来,扭头看去,却见两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到了院门外。一个双鬟小童走上前叩门,朝他施礼唤道:“纪大侠,我家公子求见。”
纪雪庵一眼便知轿中人是谁,神情微微一动,“进来罢。”他说完,轿夫亦正好停下轿子,一个身穿绿色披风的年轻公子弯腰钻了出来,站定朝纪雪庵淡淡微笑。纪雪庵遥遥点头道:“柳公子,许久不见。”
来人正是纪雪庵昨夜未能见到的繁月阁红牌柳寻。柳寻深知纪雪庵脾气,嘱咐小童和轿夫到外面等候,独自走进院中。纪雪庵替两人倒了茶,淡淡道:“柳公子倒是消息灵通,竟被你找到此处。”柳寻坐在他对面,“你昨夜来繁月阁,兰鹤已经说与我听。疏城中客栈虽多,能入你眼的不过几间,你又提着连璋宝剑,要寻到你并不难。”
纪雪庵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却不多话。柳寻生一颗七巧心,见他这般,便知自己不请自来已然惹了纪雪庵不快。他心下黯然,面上却笑道:“我这次来,并不只为叙旧,却有一条消息要告诉你。”纪雪庵果然抬起头,“什么消息?昨夜兰鹤倒说最近繁月阁并无异状。”柳寻点点头,神情变得有些肃然,“此事我尚未确定,还不曾告诉兰鹤和白鹭,本想直接说给你听,不料昨夜错过,只好今日跑一趟。我得到消息,魔教铃阁的阁主,三天前到了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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