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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镇上刷卡买了一辆车,我带着楚远江朝远方开去。
…知道他患上绝症的时候,刚到国外,我一直没跟他明说,也没带他去做治疗。我从前认得的人,只要进了化疗室,半年之内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再说,让他在医院躺着,我无法做到。
我至今仍记他对我说的那句“我想回家”。我宁愿让他死在我的身边,也不愿让他在医院渡过略长一些的生命。
我没跟他商量过,但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怪我,因为虽然我们有那么多的不同,可我们对人生的看法,却是一样的。他会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
这两年,楚远江几乎给我一种错觉,他已经好了,已经痊愈了。但是我了解他的身体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我知道,情况在变坏,以我能看见的速度。
我早该知道,楚远江还未出门之前,在小土丘上跟我说的那番话……
“我这辈子值了,一文不名混到现在,还出了国。”
“军子,我真开心,真的。”
“我现在什么都看开了……”
“我给你这块玉,是为了保你平安,让你自自在在地生活下去,不是为了栓住你,懂吗?”
“我要去的地方很远……”
原来……他早已明了。
他说他这次出门,赚了最后一笔,顺便检查了身体。我明白他……他从来,就是个不服输的人,即使是死,他也不想死在病床上。
天很蓝。
山脚下还是繁花似锦,可越到上面越冷了起来,道路被白雪覆盖住。
伸手将楚远江的大衣裹紧,他的双腿已然僵直的动不了了,我背着他,一点一点地向上走,明明走了这么久,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他呼出的寒气冒在我的耳边,上了三千米以后,他开始虚弱起来,脸上透着青灰,身体却在发烧:“军子……我这一辈子,都在向上爬……就是……到了现在,我还在往高处走……”
“嗯。”我闷闷地答道。
楚远江笑了,伸手环过我的颈项,摸上我的脸:“你哭什么?医生说……连轻微损伤……和慢性感染都可能引起骨癌……就像人走路会摔跤一样……这个劫我过不去……当时……当时都死了……就我活下来,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
“你……你老是嫌我……说我到了国外,做事没正形……我现在也不怕跟你说了,我一个将死之人,要……什么名声。赚的……那些钱……都是留给你的……”
我哽咽出声。
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脚印落在雪里,踩出深深的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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