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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广场上已经搭好了一个几十平米的台子，比地平高上一些，正正是让人坐了便能看得到的角度。

大约是九点左右，广场上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人了，大家都很有规矩，搬了板凳马扎小椅子自个儿找了空位坐下，不争不抢。最有趣的要数阿琴家爸爸了，搬了个大梯子爬上去坐了看，美其名曰视野好，阿琴很果断地别过脸钻到人群里装不认识他。

镇长背着手站在台子上，眯了眼睛不说话。忽而风起，隐约带着谷物瓜果成熟的馨香，镇长抿了嘴笑得高深莫测，点点头走下了台子。像是吹响了什么开始的旗号一般，有些静下来的场上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十几个大汉在爸爸的领导一齐用力，拉了绳子在台子中央竖起一根十几米高的柱子。柱子是松木的，木纹紧实，错落着从上到下插了几十把刀，顶上还飘着一根红灿灿的带子。早就备好在东南西北四角的红漆大鼓也被敲响，鼓声轰鸣，一声比一声急促，只听得人心中激动不已。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接着广场上便响起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喊。

“开始庆丰节喽！！”

“风调雨顺。”

“五谷丰登！！”

在众人的呼唤声中，两个带了鸟面具，披着甲胄的祭司便上了台去，跳起了有些古怪的舞蹈。

正扒着糕点啃得欢快的小姑娘看得眼睛都要直了，忙拉着自家哥哥的袖子小小声地凑上去。

“哥哥，他们……”

莫言拍拍她的脑袋，也应和着压低了声音。

“你不是答应了不说出来的吗？”

小姑娘鼓起脸颊，忙伸手捂了嘴巴，下意识地四下里看了看，然后皱了眉头瞪了明显在笑的自家哥哥一眼。

“哥哥你欺负我！”

莫言笑眯眯地摸摸自家妹妹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瞳里带了柔和的笑意。

“庆丰祭，有什么比那些掌管季节的神明是它更好的代表呢。”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好，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表演。

莫言倒是有些懒散地向后面靠了靠，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那边树上窝着的狐狸，那片草丛里藏了的鸟，那边飘着的还在对自己眨眼睛的透明小东西，不远处屋顶上坐着的戴了斗笠还抽着旱烟的小矮人一家，尽收眼底。

真是热闹啊。

微微勾了唇角，莫言看着自家妹妹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恨不得整个人贴在栏杆上的模样，沉默了片刻，伸手从桌子上摸了个苹果，掂量着抛接了两下，然后也斜靠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最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微弯了唇角，将手中的苹果略一使力向上抛去，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的笑容却是悠远而又宁静。

苹果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而后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接住，略略擦拭了下，便凑到嘴边卡擦地咬了一口。黑发黑眼的少年在屋顶上盘了腿，任由风吹了他的头发，笑得很是干净。

真热闹，不是吗？

夜魅

庆丰祭结束的时候，小语还沉浸在那种氛围中没缓过劲来，脸蛋红扑扑的，拉了自家哥哥的手蹦蹦跳跳。莫言也笑容满面，揉着她的脑袋任由小姑娘玩闹。

小姑娘乐呵呵地从这边跑到那边，一会儿跟着阿琴叽叽喳喳讨论了今天的祭，一会儿鼓着脸颊瞪了几个捉弄她的男生。孩子特有的青春活力，使得一众回家的大人们，都染上了些许的笑意。

出了广场，人群便慢慢分散开来，小语缠着莫言要走田埂小路，于是，便和阿琴他们也分开了。

玩的太过的后果，便是小语没了力气，困了倦了，被自家哥哥背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小手松松地环了哥哥的脖颈，脸贴在莫言的背上。小语眨了眨眼睛，凑到了自家哥哥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

“哥哥……你知道言能者是什么吗？”

莫言走在田埂上，脚下的土被踩得很硬实，边上长了些杂草，被踩得倒了下去，然后在脚步离开的时候又慢慢地，慢慢地自己直了起来。小姑娘之前跑的欢快，不走大路非要拽着他一片田一片田地晃，看着田里已经泛了点黄色的水稻笑得开心。

在城市里呆的久了，难得见到这么清脆的绿，广袤的蓝，再加上小姑娘的笑容着实欢快，莫言也便随了她去，只偶尔在看到自家妹妹嘻嘻哈哈踩着池塘边的湿泥时候，才提醒上一句。反正，怎么说，有他在，小语也跑不丢。

路边，是一从一从的灌木，有的挂了红艳艳的浆果，莫言辨认了下从边上摘了一把，在衬衫的下摆仔细擦了擦，递给小语让自家妹妹数着吃。有时候，会从水稻田里蹦上来一只两只青蛙，长得比夏初的时候大了许多，动作却有些迟缓，瞪了眼睛看了一会，才呱一声蹦到另一边，大约，是开始找冬眠的地方了吧。

听到小语的问话，莫言笑着回答。

“简单地说，就是沟通两个世界的桥梁。”

小语含了一个果子，话语有些含糊。

“沈哥哥说我是这里的新的言能者，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莫言有些无奈，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平日里树立的形象太过高大，以至于自家妹妹认为其实什么事情都可以问自己，并且绝对会得到满意答案。

好吧，虽然说他确实是多少知道一点。

“这个嘛……”

路边的池塘和水稻田相接的地方被挖了一个豁口，水稻田里的水向着池塘灌了下去，发出哗哗的声音，莫言还看见一条黄鳝被顺着水流带了下去，正扭着半条身子努力向稻田里洄游，下面半条又细又长的尾巴却已经几乎落到了池塘里，隐隐约约似乎还挂了一只小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