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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母亲(第1页)

“好。”顾离机械般的点着头,他迫切的想从烟盒内抽出一根烟点燃。

但他的双手实在颤抖得厉害,本就所剩无几的香烟从烟盒中一一掉落,在阶梯上迅速翻滚旋转着。

那些存封在记忆中,阔别十多年也不敢去回想的情节,跟随着逐渐散开的烟草,在他的眼前重新上映。

一个遭受背叛的女人,用满是裂痕的双手,轻轻摩挲着自己孩子稚嫩的脸蛋:“我亲爱的儿子啊,你长得真像你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

女人掌心的温度,亦是那般温暖如初,可出口的话语里,却夹杂着浓烈的恨意:“你怎么总是不争气呢?顾离。”

“如果你足够完美,足够优秀,或许我们就不会被抛弃了。”

年幼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哭泣,他只能低下头诺诺道着歉:“对不起,妈妈,我以后会努力的……”

“闭嘴!”女人将一记沉重的巴掌打在了孩子脸上,赤红着双目嘶吼道:“别像你爸那样对我承诺做不到的事!”

弱小的身躯抵挡不住成年人的力度,那个早已习惯挨打的孩子,用衣袖擦了擦鼻血,一言不发的委屈掉泪。

“对不起啊,小离……”女人懊悔的将巴掌扇回自己脸上,她跪倒在孩子面前,掩着面失声痛哭:“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没用……不怪小离的……”

女人的情绪愈发崩溃,她抱起孩子站在了三楼的阶梯口,冷冷的指向那处深渊:“小离,妈妈带你去另外一个世界好不好?”

“在那个世界里,妈妈会是永远爱着小离的人。”

想要活命的孩子,开始奋力挣扎:“不,我不要,妈妈……我真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求你别把我扔下去好不好……”

女人不为所动,她面如死灰的合上眼睛,发出尖锐的几声狂笑,苦泪混着冷汗挂满在她的下颚。

再度睁眼时,女人的目光变得异常凶狠:“顾峥!你这个负心汉不得好死!”

女人咬着牙留下遗言,没有片刻犹豫,将身躯径直向前方倾倒。

灵魂坠入地狱时,女人怀里的孩子,被赶来的沈珞及时拉回。

“不要!妈妈!”那个惊魂未定的孩子,浑然忘记了哭泣,他努力的踮起脚,将小小的脑袋趴在楼梯扶手上,愣愣的看着那个变得扭曲僵硬的母亲。

女人抽搐着被折断的四肢,血肉模糊的脑后涌出一片白茫茫的包浆,她用鲜红的牙齿,极力的拼凑着一句无声的:“对不起。”

那是顾离第一次尝到生离死别的痛楚,也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而如今,他却差点把那个奋不顾身将他救回的沈珞,亲手推入地狱。

恍惚间,隐匿的墙角处,再次浮现出女人的身影。

她用一双幽怨凄苦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咯咯作响的齿缝处仿佛在对他说着:“看,我亲爱的儿子,你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顾总?”祁逸伸出手在顾离眼前晃了晃:“顾总您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祁医生。”顾离垂下有些发热的眼睛,断断续续的回复道:“我没,没什么,没有不舒服。”

“……”

出于礼貌祁逸没有继续追问而且据他这一次的观察来看,顾离的本质不算坏,至少还有得救:“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客房休息了。”

“顾总可以准备些清淡的粥水,这样今天下午沈先生醒过来的时候,还能补充点体力。”

顾离不喜欢祁逸的清高傲慢,但这种尽职尽责的态度,确实能博得几分好感,他闷咳一声,扭捏的向祁逸道了谢。

“?”祁逸手里的医药箱又差点着了地:“顾总,您,您刚说的是谢谢吗?”

“嗯,是的。”

“怎么了?很奇怪吗?”

能不奇怪吗?

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头一次从你这张嘴巴里听见一声谢谢。

“并没有。”

“那我就不打扰您跟沈先生了,我先走了。”

祁逸的回答很干脆,转身下楼的动作也非常迅速。

他真的要去厕所用冷水洗把脸,然后再猛猛的掐几下人中,来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看着那个走得东倒西歪的人,顾离满脸狐疑:“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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