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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难得明白（第1页）

见厅中气氛已经松弛下来，方择安开口道：“父亲，母亲，不如就由我来陪二弟去沈家走一趟，见了秦王，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以免日后再节外生枝，到时反而不好收场。”

方大人心中正有此意，听到长子主动提出来，不觉又是欣慰又是感动，连连点头道，“此事有择安出面，定能妥善了结。”

方夫人看看长子。方择安是由她父亲一手教养长大的，因为在她身边的时候少，母子之间客气有余亲近不足，不过她也知道比起自己养大的小儿子，大儿子人品学识俱是一流，处理事情也十分老道。

方夫人便也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让择安陪着二郎去沈家看看。”

方孟哲知道眼下这个情形，想躲是躲不过去了，好在大哥陪着自己去，算是有个护身牌，心里能踏实了些，但还是有点惧怕秦王，“娘，万一秦王发作起来，只怕大哥也打不过他啊。”

方择安笑了笑，“二弟不用担心，我想秦王不会对你我动手的。”

商量定了，方夫人亲自送小儿子去洗漱更衣。

方择安走到方大人近前，低声道，“请父亲移步书房。”

方大人一听就知道长子隐藏了一些事情，连忙起身去了书房。

方择安关起门来，低声道：“听说赐婚圣旨下到沈家那日，沈大人悄悄去拜访了永安侯。”

方大人一怔，“这……与今天的事有关系吗？沈瓒算是永安侯的门生，偶尔去拜会恩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沈大人在官场中颇有清名，虽是永安侯的门生，但往年也只在中秋元宵送些果品，平时并无走动，以免被人说闲话。”

方大人沉吟了片刻，“听说永安侯手中握有不少对秦王不利的罪证，只是出于大局考虑，一直隐忍不发。秦王突然要娶沈家庶女做王妃，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是沉迷美色，恣意妄为。不过也有人认为，他此举是有意向永安侯示好。听说永安侯的夫人当年也是家中庶女，只是记在主母名下，才以嫡女之名嫁给了永安侯。但是，不管秦王是出于何种目的要娶沈家庶女，这件事对沈瓒而言总是面上无光，而且夹在其中很不舒服的。想必他是去向永安侯询问该如何自处。”

方择安笑道：“我也赞同父亲的说法。沈大人三天两头让沈二姑娘跪祠堂，除了想要树立威严，也是做给外人看的，让人知道他对这门婚事并不认同，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此一来，日后若是秦王失势，他便可以顺理成章撇清关系。”

“秦王失势？”方大人倒吸一口凉气，小声道，“你的意思是，永安侯要对秦王……”

他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神色变得凝重了，“这可是天大的事。一旦卷进其中必定身不由己。”

“父亲不必过于担心，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况且，就算永安侯决定对付秦王，也必会长远谋划，不会贸然出手。父亲若想置身事外，也还是来得及的。”方择安不慌不忙说道。

方大人对儿子的从容镇定很是满意，但觉得他毕竟还是年轻，初入官场，缺乏经验。永安侯是朝廷重臣，大权在握，声望极高；秦王是皇子，又手握重兵，这两个人一旦形如水火，都会尽可能将所有力量卷入其中为己所用，到时候就算他们这种小鱼小虾，想要独善其身只怕也是可望不可得。

方大人将其中利弊简明扼要地给长子分析了一回，末了叹了口气，“身居高位者争权夺势，倒霉的还是底下的人，还有普天之下的老百姓。”

“父亲可知道，秦王为何对永安侯耿耿于怀？”

方大人看了看长子，“自然是因为争夺兵权。”

“争夺兵权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我以为，那并不是秦王与永安侯不睦的根本原因。”

方大人皱了皱眉，“那你说，什么才是根本原因？”

“是先太子的病逝。”

方大人愣了愣，“先太子？可是先太子是秦王的兄长，也是永安侯的亲外甥，他在世时宽厚仁善，怎么会成为这两人不睦的根源？”

“先太子暴病而亡，秦王对此始终存疑，还曾为此顶撞皇上，皇上下旨将秦王关入天牢，直到先太子下葬之后，才将他从天牢放了出来。”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秦王是灵前失仪，大闹了一场，还打伤了东宫侍卫，皇上这才将他关入天牢，以示惩戒。倒没听说秦王顶撞皇上，你是听谁说的？”

“靖国公三子郑铎。他曾与我一同跟随湖山先生读书。靖国公与长子在书房密谈，他躲在房顶上偷听到的。”

方大人不由得抬头望了望房顶。

方择安继续说道，“靖国公是三朝元老，先太子病逝时，他和几位老臣都在宫里，此事既然是他与家人密谈所说，想来不会有假。”

方大人有点站不住，后退两步坐到椅子上，待了好一会儿，才把声音压得极低，“如此说来，秦王是怀疑永安侯害死了先太子？这，这没有道理啊。永安侯已经是位极人臣，先太子登基后，他身为国舅，尊荣尤胜于今。他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亲外甥？”

“其中隐情，外人自然不得而知。我只是觉得，秦王若是为了先太子而与永安侯针锋相对，可见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并非外面传言那般不堪。我曾读过几份秦王领兵作战的文书记录，与外界传言也有些不符之处。他带兵固然严苛，但每次冲锋必定身先士卒。他能将一支守陵的老弱残兵带成如今的三大精锐之一，凭此一点，足见此人是不世出的奇才。”

方大人倒吸了一大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素来让他省心的长子，“你这是要站在秦王一边？”

方择安摇头笑笑，“我只是觉得大家对秦王的评价有失偏颇而已。我同父亲想的一样，只想老老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官，不想搅进任何权势争斗之中。但是是非非，心中还是要有个定论。否则万一不幸卷入其中，做个是非不分的糊涂鬼，那岂不是更加冤枉？”

方大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吓死为父了。我以为你要向秦王示好，拿你弟弟去作见面礼呢。”

方择安不由笑出声来，“就算我想，恐怕二弟也没有作见面礼的分量啊。”

方大人也笑了，继而又正色道，“你弟弟被你母亲惯得不成样子，如此下去早晚还要惹祸，借着今天这件事让他吃点苦头也是有好处的，你不必为了维护他勉强自己。到时候你母亲追问起来，自然有我挡着。”

方择安低头笑笑，表情中明显有几分不信任。

方大人老脸有些挂不住，“我平时不与你母亲一般见识，那是不想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家中的和气，真要遇到大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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