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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们三三两两躬身来问候:“三小姐回府了?”
春晓惊愕,官兵们反是惊得犹豫不前,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是怎么了?”难以置信眼前的安谧,满以为府门一定满是抄家的官兵,哭哭泣泣的家眷被捆缚了手牵成一串掩面从围观唾骂的百姓眼前行过,成箱的金银财宝贴满封条被抬上车运走。
“三小姐,长公主殿下回府了。”家院笑吟吟的说,脸上不无得意。
惊喜过望,原来是母亲大人回府了。莫不是长公主也得了什么尚方宝剑,厉害过澜哥哥,斥退了抄家的官兵?
想到身陷锦王府安危未卜的澜哥哥,她放快了步伐提了略长的袷裤奔去韶泽殿,不合脚的登云履几次掉了,她再狼狈的趿上,那不是她的履,是昭怀殿下的。
立在韶泽殿外,她整理鬓发才发现自己装束的不伦不类,一身锦袍男装,却是鬓挽双鬟没个幞巾,怪异的样子怎能等堂见客?但依了礼数,回家就要到堂上拜见母亲大人的。
“鬼呀!”一声惊叫,二姐姐身边的奶娘安嬷嬷叫嚷着掉头就跑。
春晓好奇,喊了几声安嬷嬷,周围丫鬟有惊惶的,有胆大的喜出望外的喊:“三小姐回府了,三小姐没有死。”
几名绿衣太监迎来,春晓不由寻思长公主是请了哪位真佛来凤州,解了都已被钦差查抄的驸马府之围,是太子殿下又来了凤州?
“三丫头回来了?快进来,快让娘看看你。”一声传唤,母亲长公主的声音,她应了声大步进殿。
府里的规矩,庶出女儿的她需唤长公主这大娘为母亲,喊自己的生母为娘亲。或许是遭逢大难长公主不顾仪态,平日母亲大人很少如此激动对她。
“晓儿,快让娘看看你,你可真是还活命?”长公主哭了起身迎了两步,可不是在府里高高在上的模样,难道母亲真是担心她的安危,见她平安归来喜极而涕?
她倒身叩拜,长公主眼睛哭红如桃子,扶她起身抱在怀里看了又看,不停说,“好孩子,让你委屈了,你一弱女子,被打落寒流中,捡回一命就是天意。”
春晓不明究竟,听长公主哽咽叨念:“听说你逃命时被官兵打落水里溺死了,娘要心疼死了。”
“是女儿不孝,让娘牵挂了。”春晓心里奇怪此话何来,但是被这悲欢离合的情形感动得珠泪盈盈,旁边太监频频劝着:“长公主殿下节哀。”
“来,晓儿,快,快叩见圣上。”长公主松开她的瞬间,她惊措的目光就落在了堂上端坐的一人身上。
一身朱黑色常服,头上软脚儿幞头,几缕长髯,英武风流,气度不凡,那目光炯炯慑人心魄,似乎能看穿任何心思,正坐在榻上侧身微微含笑的在打量她。
皇上?春晓惊得有些木讷,须臾间都没想起这两字的含义,迟疑了片刻才慌得跪拜叩首,口呼万岁。
“妹妹,妹妹可是苦了你了。你我兄妹被昭怀打进激流里,哥哥命大被人救起逃了一劫,在惊涛中寻不到三妹你的踪迹,自当你沉入水底不能再见了。”大哥至仁哇哇的大哭,头缠了白绫,耳朵被包裹,渗出斑斑血迹,看上去凄惨可怜的样子,春晓反觉得那样子滑稽,难道那耳朵上的伤这就是苏全忠所说被野猪咬伤的?
大哥真是恬不知耻颠倒是非,怕是在母亲面前敷衍塞责不定如何的编排。
但她此刻顾不得太多,若是昭怀得知皇上驾到,大势已去,该不会对惊澜痛下毒手吧?
春晓不肯起身,再拜首焦灼拧在眉头乞求:“求皇上做主,博文馆学士聂惊澜大人奉旨去见锦王殿下传旨,被锦王殿下……”她还是犹豫了片刻,谨慎说:“被锦王殿下强留在府中,不得脱身。”
唇枪舌剑
春晓自信自己很少出言莽撞,但此刻话出口后偷窥皇上微沉了片刻的容颜,心里反扑扑乱跳的有些后怕。
长公主的脸也沉下来,略显焦黄的面颊瘦削,更显得那双微凹的深眼格外的严厉,训斥一句:“晓儿,放肆!在皇上面前岂可无状?”
呵呵两声,皇上反是笑了,毫不介意地劝说:“自家亲戚,就不必拘礼,孩子们见到朕这个二舅不见外,朕心甚慰。”
寒暄的话谁不会说,这位万人之上荣光万丈的当今圣上,哥哥姐姐们平日总提及的皇上二舅可是春晓初次见到。
儿时在京城,长公主进宫不会带她这个驸马府的庶女,待举家迁到凤州后,皇上驾临驸马府三次,不幸她都无缘一睹龙颜。人说君王龙胎凤骨,容貌奇特,如今看来倒也是寻常人,只是比寻常人更多了几分英伟气度,目光中果然是天威难测般令人看一眼就不由心颤。
若不是牵肠挂肚澜哥哥的危险处境,她怕不会如此的冒失。
但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那种恐惧和担忧反胜过在江面同锦王对峙交锋时。
锦王胆敢无视圣旨私扣钦差,其胆大妄为可想而知。加上澜哥哥是太子党,人所共知,聂丞相又是太子党的柱石,怕锦王昭怀更不会放过。
“哦,这么说你是才从锦王那里过来?”皇上饶有兴致地问,眼睛上下打量她。
春晓毫不犹豫的应了声:“是!”
皇上恍悟般呵呵笑笑,上下打量她,反看得她惊慌的眼神乱躲,心如小兔噗噗乱跳,颊上发热,不知慌得什么。
“这便是了,难怪你穿了麟儿的衣衫。”皇上说,打量她时反也是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奇,笑吟吟的停留在她衣衫上,反令她吃惊匪浅,心更是跳个不停,她低了头含混的解释,“臣女不慎坠水,是锦王殿下……的属下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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