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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倏地停了笔!她再也画不下去了!她这是画了些什么啊?为什么这幅图画会从她笔下毫无滞涩地流淌出来?这是哪儿?她为什么会记得这里?!
端详了那张画很久,林淮北脑中白光一闪,顿时头疼欲裂!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一声尖叫,她扔掉了笔纸,扭头伏在郑扶苏怀里瑟瑟发抖。
她泣不成声:“为什么我会画画?为什么你知道我会画画?我还会做什么?你一起告诉我好不好?到底……我的过去是怎样的……”
无奈郑扶苏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想回答她。
他默默地拿着她的手指把玩了好一会儿:她的手很漂亮、白皙娇嫩,即便已经二十五岁了,把她的手放在灯下去照,依旧透光似的可见青红血管。但是这双保养得宜的漂亮手如果仔细抚摸,她的指尖依旧可以触到些微硬皮,那是茧。茧子长在这个地方,说明她曾经在磨练指尖上下过许多功夫。
她妈为这骂过她:那都是没有用的本事。这些年要不是让他拼死护着,她还真没工夫如此玩物丧志。其实护到后来,他甚至希望她一直丧志下去……
于是他搂住她,笑容略微轻佻:“发愁什么配乐?你还会弹钢琴呢。节奏准确无错音,你下海能完胜那些工作室。”
林淮北慢慢收住了啜泣,她泪眼朦胧满面狐疑:“可是……你怎么知道……”
郑扶苏嬉皮笑脸地把美人搂得更紧了一点儿:“摸你手上的茧就知道了。你们公司白出那一系列侦探故事了?推理啊!”
林淮北愣怔了好一会儿,她猛然推开了他,满脸恚怒:“你骗人!”
那天林淮北委屈极了。她一直哭,抽抽搭搭地低声啜泣,又伤心又害怕。灯光之下的郑扶苏明明端庄秀美、温润如玉,影子也是又黑又长。可她就是觉得他妖异可怕!恍若画皮!
郑扶苏破天荒地没有过去宽慰林淮北。他太知道她了:要是哭得惊天动地不喘气,那才是等他去哄去抱去帮忙的意思,她的情绪其实跟小婴儿差不多,闹就是要人照顾。她要是这么默默地哭,那就是在怨恨自己,或者吃饱了撑的想不开!
那就只好让她哭吧!他总不能一辈子夫代母职!毕竟他想带她走,去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正常人的生活。那她就得学会这个!宠坏的孩子需要被调教!
郑扶苏撇下林淮北不理,扭头去厨房做饭。
听着她抽抽噎噎的哭声,他居然有几分庆幸:幸亏不在她那个活阎罗亲妈身边!要不大小姐一掉泪,丈母娘又要责备他服侍不周到!逆了大小姐的心!今天他偏不管她!看她怎么下台!于是他洗米做饭、切菜切肉、还烧了滚水煮粥。倒要看她哭到什么时候?
不知不觉,他的四菜一粥都要做好了,侧耳听听,她还在哭。
他不由心烦:也是那么大的人了!就知道哭!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怎么连个兔子都不如!当初从樊贵那儿跑出来也是超水平发挥了吧?真替你捏一把冷汗!
想是这么想,架不住手指连抖,他还是给猪肝粥里撒了一把红嫩嫩的新枸杞:给小可怜儿补补眼睛吧,别哭坏了。今天的事儿其实不是她的错,是他招惹她在先,其实要不要她想起来这码事儿,他从来都是“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端菜出去的候,郑扶苏看见林淮北已经揉着通红的眼睛坐在桌边等开饭了。
他好气又好笑:“怎么不哭了?你倒是不傻!”
林淮北十分怨恨:“我饿!”
郑扶苏没好气儿地把一个香喷喷的白面馒头放到林淮北的碗里:“我还当唐长老不吃白骨精蒸的馍馍呢!”
林淮北端起饭碗,眼巴巴地瞅着郑扶苏手里那盘小炒牛肉。
郑扶苏把菜戳到她眼前,小声奚落:“哭明白了吗?哭明白了再吃!”
林淮北吸吸鼻子,满脸难过:“哭明白了!”
郑扶苏放下炒青菜,倒是有点好奇:“哭明白什么了?”
林淮北恨恨地说:“你其实早就认识我!”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她这么说,郑扶苏还是脸色一僵。他强自镇定,慢悠悠回身去给自己盛了碗猪肝粥:“所以呢?”
林淮北含着牛肉,泪又掉下来了:“所以……咱们才这么熟……我想咱们一定是背着人家淮南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好几年了!我说咱们也太不是人了吧?!”
郑扶苏“噗”的一声,嘴里粥全喷了出来。
在家办公的真正大英雄林编辑上午九点多才起床。
暖呼呼的太阳照在雪白的鹅绒枕边,被窝里有淡淡的奶香气,那是郑扶苏送她沐浴露的味道。枕边无人,郑扶苏应该是上班去了,他总说自己是社畜。她就很奇怪,老板的丈夫要这么拼的么?
他倒是理所当然:“因为那是南南的生意啊。我什么都没有的。”
她也问过他,怎么可以一个对三个敢去跟樊贵那样的体力劳者打群架的?他说他这些年没间过健身,所以体质不错。因为南南不喜欢弱不禁风的男人。
林淮北骨子里不高兴:南南,南南,什么都是南南!南南就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人间好空气!念兹在兹,片刻不忘!
而且他叫“南南”的发音特别好听,糯糯软软,仿佛他嘴里含了一颗颤巍巍的酥酪糖。
她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然后就不问了。
当然,他待她好。他叫“北北”的时候,总是故意含混,听起来像叫“baby”。他照顾她的样子就像照顾个婴儿,他做好吃的喂她吃饱,睡前还会送来温热牛奶和雪白药片,他依旧会给她注射,月亮灯下针管里亮晶晶的透明液体泛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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