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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得适才求的那支签,姜淑云的心中不免又是一动。刚才那支签却是一支上上签。竹签上书道:接迎仙客归丹阙,玉佩丁啷声不绝。晓来雨后彩虹起,刘郎正是折桂人。
这支签就是未解,她也知是好签,心中原还欢喜。可转身出来却偏逢着大雨,不免心中有些郁闷。
瞧见姜淑云的脸色,一直随在她身后侍候的贴身侍女兰香偏了头想想便笑了。虽然自家小娘子并未说刚才那支签所求为何,可她又如何不知小娘子的心事呢?姜母早亡,虽然姜家父兄俱善,可到底还是少了女人那份细致的体贴关爱之情。
“小娘子,小的刚才也求了一支签,若是还要在这儿等上一会,可容小的去解签?”
姜淑云闻言,偏了头看看兰香,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另一边站着的小丫头看着兰香笑着转身而去,不由得唉哟一声:“小娘子的那支签也在兰香姐姐身上呢!可莫要弄混了……”
姜淑云瞥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抬眼看去。只见兰香信步走去,那几个原本还或拄或蹲坐在地的先生便都纷纷抬头看来,大有上前争先之意,不觉皱起眉来。
眼看着几个解签先生都看向自己,兰香也是有些吃不准到底哪一个解得准。目光一转,她不自觉快走了两步,却是停在角落里负手而立望着檐下雨雾的少年人身前。
眼前这人,年纪甚轻。可兰香刚才却曾在庙门前见过他摆摊,虽然不知这少年解得准不准,可一眼看来却只觉还是这少年郎最为顺眼。
她一轻轻唤,那少年郎转过头来,略带忧郁的眼眸甚至还带着几分迷茫之色。可不知怎的,兰香的心里却“砰”地一声,竟是为之一跳。就连说话也有些干巴巴的:“先生……还请先生赐教。”递上手中的签,她忍不住又偷眼相看。
那少年郎显是没料到竟然会有人来找他解签,竟也是一怔。静默了会儿才松开紧紧捏在手中的书袋,接过她的签。细看两眼才淡淡道:“这签却是一支上上签,只不知小娘子所求?”
“姻缘,”兰香一声低语,颊上不自觉地飞上一抹红晕。虽说这解签算命就和看大夫一样没什么可避讳的,可当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面前,她到底还是有几分羞怯之意。只是,她虽然颊染桃红,一抹艳色,面前的少年却不过是淡淡扫过一眼,便又垂下头去看手中那支竹签。
“这签?”声音突然一顿,少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若不是兰香一直留意着他,根本不会发现他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异样。
“若问婚姻,这签更佳。光风霁月,虹霓映目,又说刘郎是折桂人,小娘子日后的郎君应该是个做官的……”说着话的时候,少年抬起头,扫过兰香,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可兰香这会儿却只顾着开心了,收了签。偏着头想想,又取出另一支竹签道:“还烦先生再帮我解一下这支签。”
“所问何事?”
“姻缘。”兰香答过,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
少年却是一愣,竟是飞快地扭过头去,远远的,看到那一抹亭亭玉立的背影,他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娘子,这两支签都是你的?”
兰香不解地抬头,“不,刚才那支签是我家小娘子的。先生,可有什么不对的?”
“啊,没有没有……”少年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签皱了皱眉,“这支签是一支中上签,婚姻有所波折,可到最后还是会苦尽甘来的。你看,这最后一句写的是‘老树枯根逢春时’,说的就是事情总会有所好转。”
兰香垂下眉,静默了片刻,这才解了荷包取了十文钱与少年,听着那少年含笑相谢,想想又多付了五文钱。“这样的大雨天,想来也不会再有生意了,先生还是早些回去吧!”虽然觉得自己是好心,可到底脸上还是浮上一层羞红。
兰香转了身回到自家小娘子身边,也不提她自己那支签,只笑嘻嘻地道:“娘子真是福气,那先生说了,娘子这签是上上签,将来要嫁的是个大官呢!”
姜淑云看看她,忍不住抬头望去,这一抬眼,却恰好与那正望过来的少年郎目光相对,那少年郎立刻躬身施了一礼,姜淑云垂下眼帘,虽然到底有一分自矜,没有施礼,却也是微微颌首。虽然不知这少年郎到底是什么来路,可看打扮却也是个正经读书人。现在这样混在一群老男人堆里,想来也是家贫之故。
转开眼去,隔着雨帘看着阴沉沉的天色,她皱起眉来。“算了,去叫了车夫过来,咱们这就回去吧!”
兰香应了一声,身子却并没有动,只是拿眼盯着一旁的那个小丫头。被兰香盯着,小丫头嘴角微抿,却一声不吭地就奔进雨中。
兰香陪着小娘子足等了一刻钟,马车才赶过来。那小丫头虽然身上早就湿透了,却是撑着伞和披着蓑衣的车夫坐在车辕上。还离得有些距离便已经跳下车来跑过来。
兰香迎上前几步从小丫头手中接过伞,殷勤地遮拦着风雨服侍着姜淑云上了车。那小丫头只得抱着头跟在后头,只是因身上的自然不敢进车厢,仍是坐在车辕上。
缩在檐下避雨的一群穷酸老男人撇着嘴,深有感触:“到底是有乡绅人家,规矩恁地大!”
“不知是哪户乡绅的小娘子?我瞧着不怎么面善啊!”
“可是你瞧着不面善,就你这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来庙里上香的你认识几个啊?告诉你,这小娘子乃是余杭姜家的。虽不是大富贵的人家,可却也是书香门第,家境殷实,这小娘子隔个一两月总是会来上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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