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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刺猬如何表达爱（第1页）

爸爸在县城里的民房，是自家的宅基地盖起来的一栋四层楼的民房，慧茹的房间在三楼对着街道的那间，有大大的玻璃窗户，浪漫飘逸的纱帘，还有原木色的写字台，大大的双人床，以及梳妆台，这些都是爸爸亲手挑选购入布置的。

印象中还记得爸爸特意在梳妆台的桌子上放了一盒空气清新剂，淡淡的柠檬香气徐徐弥漫在空气中，香气带来的回忆，一辈子都记得。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年轻的爸爸也是浪漫的人。

慧茹在这个房间，度过了五年级下学期，初中三年级，还有高中三年，她存了半年的零花钱在家具店买了一个实木鞋架作为她的书架，放在她的床旁边，摆上她断断续续在书店买的书，郭敬明，安妮宝贝，韩寒……每一本都是她的爱，每一本都是她用力生长的证明，都真真实实的陪伴了她每个日日夜夜。那是真正属于她的房间，虽然那些年，爸爸妈妈依然不曾和她住在一起。

慧茹，还是一直被寄养在各个亲戚家里。小姨家，二姑家，二伯家……十二岁金钗之年，十六岁碧玉年华，十八岁成年礼，她都在等待，等待自己的父母在身边，开家长会的时候不用自己去跟老师请假说爸爸妈妈在外地没法来，开学的时候不是自己带着钱去学校交学费，可惜总是事与愿违，她只好一直假装自己是个成年人，独立生活和学习。

那个时候，小姨刚生了儿子，没有自己的房子，于是一层和二层给小姨还有她的公婆住。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骨瘦如柴，需要经常输液补充营养，她便定期回到乡下让当医生的大伯那儿小住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慧茹就这样与小姨生活在一起，小姨很好，把慧茹当亲生女儿养，洗完头会马上给慧茹吹头，逢年过节会带她上街买漂亮裙子，每天放学回来慧茹的房间都被小姨收拾得整整齐齐，慧茹那个时候躺在床上总是幻想自己是琼瑶剧里走出来的豪门小公主，当然她也得了公主病。有一天小姨说慧茹碗里的饭没有吃干净，粒粒皆辛苦，这是一种浪费行为，她便不高兴了，那天没有说再见就上学去了，放学回来现自己没带钥匙，也不敲门叫小姨开门，而是跑到马路对面的公共电话亭给爸爸打电话叫爸爸打电话给小姨来开门，现在想想，慧茹真的幼稚又敏感呢！

敏感的她，就因为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与小姨疏远了，她当然也后悔过，但是也迈不出那一步，跟小姨道歉或者撒娇。她不懂的如何表达，也经常把这些情感放在心里，让它自己消化。

五年级下学期，慧茹到县城开始新的生活，也认识了新的朋友。刘菁，住在下街巷子口，和慧茹一样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她很会读书，门门功课毫无悬念都是第一名。她是慧茹来新学校的同桌，没有霸凌和歧视，刘菁带她认识新学校，一些以前慧茹在小镇没有接触过的题目，也是刘菁课后教她，带慧茹去她家里看她的课外书，把慧茹的彩色铅笔一根一根削好并按照长短顺序整齐的排列在慧茹的笔盒里。那样的友谊，就像夏夜的月光，温柔又闪亮，照亮慧茹曾经孤单的日子，怎不让人爱恋？

她经常在巷子口等慧茹一起去学校，哪怕学校就在刘菁家旁边，她也要等着慧茹一起手拉手，聊着各种有趣的小八卦或电视节目，哪怕只是三分钟就到校门口了，那个时候真是最纯洁美好的时光呀！

初中也是如愿以偿上了家附近的中学，但刘菁没有分配到和慧茹同班，慧茹在五班，刘菁在六班，一墙之隔。也许，就是这一墙之隔，隔开了姐妹俩的友情，今后的人生都各自朝向不同的方向去了，用历史书的话就是：这是一道分水岭。

命运的手，拨弄着，毫无防备。初一上学期，两个好朋友还会互相等待彼此一起走一段上学路，也会彼此等着对方放学，聊聊最近在杂志上看到的娱乐新闻。因为两个班级有共同的老师，还会顺道聊聊某某老师在对方班级更喜欢哪些学生，这些谈资，是那么无关紧要又那么让人兴奋，无关利益没有尔虞我诈，只是单纯为了聊天而聊天。

新的班级，组成了新的姐妹团。慧茹也是，除了刘菁之外，在新班级也结交了几个女生。每个圈子有每个圈子的游戏规则，包含课间休息的跳皮筋、踢键子活动，还包含该跟谁一起去厕所，回家总是一起走的，或者两个女孩都留着长头，或者彼此的父母都认识的，会走得更近一些。而慧茹，哪项都没有，所以她只能选择默默跟在她们后面，当她们需要人替补的时候，而她正好解决了空缺。

除了课间休息或者体育课，慧茹依然是个读书名列前茅的天之骄女，深得各科老师的喜欢，在课上也是踊跃言，尤其是语文课，她会举手朗读段落，她会解读课文的深意；数学课，稍显吃力一些，但慧茹遇到难题会请教同学或课后找老师；体育课，短跑、跳绳、仰卧起坐都是慧茹的强项，她小小的身体在1oo米短跑中遥遥领先，连老师都惊叹她的爆力。后来她想，如果那个时候老师或者家长推她一把，也许体育就能成为她成绩上的加分项，她可以去参加体育比赛甚至将来可以上体校。

在初一的一整个学年，六班的刘菁依然是慧茹的好朋友，慧茹依然会跟她请教作业，放学遇到也会一起走回家，也会聊着各自班级里的趣事见闻。她们还会一起画手抄报，互相给对方的画涂上喜欢的颜色，习惯彼此的陪伴，喜欢彼此的默契，如亲姐妹般珍惜对方。书包上的小挂件，也要买一模一样的，会在对方的笔盒里写“友谊天长地久”的两个人，是何时又为何后来松开了彼此的手渐行渐远的呢？也许，就在慧茹初二喜欢上某个男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