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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爷爷是在傍晚走的。走得很安详，悄无声息地离开。当李也的一个当医生的叔叔在检查完老人后，轻轻告诉大家：

“老人家已经走了。”

屋里先是一片寂静，接着有人开始轻声哭泣，很快屋里变得哭声一片。

李也浑身冰凉，瘫跪在床边，听着一片哭声，他应该哭，但怎么也哭不出来。他静静地看着爷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安详的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看着看着，泪水悄然从眼角缓缓流出。李也就这么跪着，一直到有人把他扶起来。

在一番擦拭清洁后，爷爷的遗体很快被移入摆放在庭院正中的棺木里。

按镇子的习俗，要替老人守一夜，第二天才抬到已经修好的坟墓里安葬。

当天夜里几乎所有能来的族人都来陪伴老人最后一晚，再加上一些关系密切的外人，把祖宅挤得是满满当当。前来烧香祭拜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可以说祖宅里一整夜都是热闹非凡，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人们虽有不舍，但以老人近8o的高龄，倒也不怎么悲伤。按迷信的老辈人的说法是，爷爷这一生无憾了，应该开开心心地送他走。脱去了凡胎的爷爷，此刻一准已经成仙了，在天上开心笑着呢。

老人是大家的议论中心，他那不凡的经历、高尚的品格和种种钦事不断在众人嘴里流转，言谈之间，无人心里不充满了敬佩。

李也虽说对爷爷的往事了解不少，但听到那些叙述后，才现自己对爷爷的了解还是远远不够。爷爷的那些事迹，听过的也好，没听过的也好，都让李也心底里为爷爷骄傲自豪，可看到院子里的棺材时，李也心里不免又是另有一番唏嘘感伤。

到了清晨，天刚有点光亮就下起了蒙蒙细雨。这时人们也开始为安葬的事宜而忙碌起来，镇上的道公算好的安葬时辰是早上八点到九点，因为要准备的东西颇多，所以时间不算太充裕。

很快院子里就变得吵吵嚷嚷的，甚至一度变得混乱不堪。纷乱中所有的事情一下变得毫无头绪，但让人惊讶的是，不管如何混乱、忙碌，以及如何喧闹，那些要准备的事宜却在看似无序的混乱中，一件一件地一一备妥。到了时辰，所有丧葬要准备的事宜居然全部都准备好了。

送葬的人群开始准时出。

李也的父亲捧着爷爷的相片走在最前面，李也和妈妈跟在父亲后面，然后是由李也那些家族的叔叔抬着的棺木。上百人的送葬队伍就跟在棺木后缓缓前行。鞭炮声打破了早晨的寂静，破裂的炮仗纸和白色的纸钱纷纷在路边扬起，但很快就被雨水沾湿，随后无奈地落在泥地上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此时李也的父亲再也保持不住原来的矜持，他神色悲跄，脚步蹒跚，捧着自己父亲的遗照失态地不断低低自语。还是十六叔看出不对劲，他赶紧提醒李也，要李也搀扶下自己的父亲。小也这才惊讶的现，原来父亲并非冰山一块，他也有人类的丰富情感。

李也扶着父亲，他父亲只是看了李也一眼，又低下头继续低低自语，李也看到父亲的眼眶里沾满了泪水，满脸的懊悔和愧疚。父亲在后悔什么？李也不禁在心里想，是没有尽到孝子之情？还是没按爷爷的心愿接过家族的职责？或许二者皆有？又或者只是那看似浅薄但却是深不见底的父子之情？

在山口不远处有片空地，自第一任当家人葬在那后就墨守成规地成了李氏家族嫡系的专用墓地。大大小小近三十几座坟墓在一起，颇有些壮观。可在静静的细雨中，这情景却显得既有些寂寥又有点瘆人。。。。。。

安葬好爷爷后，李也抬起头看看不远处的山口，有一条许久没人走过，长满杂草，只隐隐露出一点痕迹的小路沿着山谷悠悠伸向大山深处。

那就是通往阴间的小路吧，李也凄然地想着。爷爷是不是就去了那边？恍惚中，他见到爷爷就站在小路旁，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沿着小路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远方。

“爷爷！！！”

李也大喊一声，他双脚一软，瘫在爷爷新坟前，开始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