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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它,熬一熬就过去了,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信心的。
早饭顾凌章没有出现,阮春临拿起碗吃了几口,终于忍不住问:“凌章回来了是么?”
“是呀,太奶奶。”顾锦书替邱若蘅答了,阮春临又问:“你们和好了吧?”这个顾锦书就没办法替她答了,他也殷殷切切地望着邱若蘅。邱若蘅有些心虚,顾凌章虽然回来了,却是跟她分房睡的。
她刚要启齿,一阵恶心感从胃部漫上来,在口中化作干呕声,听得阮春临一愣。
邱若蘅十分羞窘,想等这失态的模样过去后道歉,阮春临却喜上眉梢,小心翼翼道:“若蘅啊,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愣的人换成了邱若蘅,她完全呆住了,头脑空白地不断呕着,阮春临忙吩咐家仆拿痰盂给她用,然后就定定看着她,神情复杂。
按理说这是大大大好事,可是阮春临竟有些高兴不起来,她直觉想到顾凌章的孩子一出世,顾家大权交到锦书手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除非锦书马上也生个儿子,让两个小崽子一较长短。可他连老婆都没有,哪里来的子嗣,更不妙的是这一根筋的兔崽子铁了心的要吊死在邱芷蕙这棵歪脖子树上,阮春临开始头疼了。
“大嫂有身孕了?”顾锦书和顾沁文同时腾地起身,同时大叫,二人互看一眼,竟忘形击掌欢呼,一个喊,“我有侄子了!”一个喊,“我有玩具了!”
阮春临:“……”
邱若蘅面如死灰,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孩子的来源,当然不会是顾凌章,而是陈渊。她吓得哆嗦起来,身体像筛糠一样地抖。
顾锦书高兴地往外冲:“我去告诉大哥!”
“别——”邱若蘅大为惊慌,没作多想就喊了出来,她去追顾锦书,然而才跑出几步,一阵天旋地转,邱若蘅绝望地低喃:“别告诉他……”身子委顿地往青砖石上扑去。
顾锦书及时转回,抱住了邱若蘅,他身后乱作一团,暖儿、顾沁文尖叫着抢出,阮春临跺着拐杖指挥:“快!快请孔大夫!”
这些声音都离邱若蘅远远的,就连顾锦书近在咫尺地抱着她喊她,邱若蘅都觉得像是从云端传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为什么陈渊阴魂不散,不肯放过她,非要拆散她和相公……不,是老天爷不给她机会,是老天爷来收账了……她惊慌不已,却又无能挣扎,因为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家人把邱若蘅扶回房内,她央求众人,先对顾凌章保密,等孔良来过,确证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后,她又一次央求众人,说想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顾凌章,请其余人守口如瓶,大家都笑着应允了她。
在床上躺了大半日,待气力恢复一些,邱若蘅掀开被子,穿上鞋,慢慢朝书房走去,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那里。
她轻轻叩了叩门,静等片刻,没有回应,她抬手推开,顾凌章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听见了叩门声却不应答,他坐在书案后面,停笔沉思,目光迎接着她的到来。
邱若蘅往前走了两步,低下头说:“我……有了身孕了。”
顾凌章道:“我知道了。”
顾家下人这么多,保不准哪个心急又碎嘴的说了出去也不奇怪,就算没有人说,聪敏如他,猜到亦非难事。邱若蘅点点头,怯声问:“我该怎么做?”
他睨她一眼,冷冷道:“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邱若蘅只好又点点头,实在想不出继续逗留的理由,便慢慢朝外走,她希望顾凌章能叫住她,哪怕是喝令她一死以谢其罪,也比漠然相对的好。她退到门边,最后朝书案投去一瞥,顾凌章已经把注意力放回案桌上,头也不抬一下。
她轻轻带上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顾凌章笔尖悬停,看着她的影子滑过那一排窗,不觉抿紧了唇。
天暗得很快,银秀送药的时候顺便点起灯,试探地问顾凌章,是否知道了妻子怀孕的事,见他反应平淡,不由奇怪,但也不敢置喙,丢下一句“大少爷还是想法子抽时间多陪陪大少奶奶吧。”就匆匆跑了。
顾凌章心情烦闷,蜡烛烧尽熄灭以后,他懒得再点,出了书房反手带上门,想在家中园子四处走走。走到假山前面,赫然见山间半亭里有个人影晃动,他凝神一看,那人影摇摇晃晃爬上扶栏,顾凌章突然反应过来,是邱若蘅!他大吃一惊,呆了呆,拔足就往山后绕,想从后面的牡丹花圃里抄上去抓住她。
在攀爬过程中,他飞快地明白了,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腹中孩儿的性命,顾凌章的心堵在喉咙里,非常不舒服,但他现在没空郁结,只能尽量快速又不发出声音地从背后接近她。
邱若蘅倒没有发现顾凌章,她在夜色中迟疑,看着底下的粼粼波光,不觉双膝发抖,她在房里时从床上往下跳了几次,毫无用处,只得趁着夜深人静来到高处一试,找了几个地方,这里似乎最合适,被人发现可以说是从亭子里失足跌下。
她不再犹豫,眼一闭往前扑出,顾凌章倒吸一口冷气,他离邱若蘅仅余几步,就这么错失了。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血都往头上涌去,他正要惊叫,一道黑影自假山脚下腾起,接住了邱若蘅坠落的身体,在山壁上轻轻一蹬,稳稳立在池畔小径上。
“你没事吧,大嫂?”顾锦书眨巴几下眼睛,问怀里的邱若蘅。
邱若蘅惊魂未定,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块石头,顾锦书问她话,她也不答。他放她下地,她软得没法站稳,顾锦书只好又抱起来,说:“我先送大嫂你回房,然后找大夫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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