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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胭脂,则是他亲自调配的方子,着人蒸制出来,抬起盒盖,一股淡淡的、却久散不去的花香盈满鼻腔;色泽更是纯净醉人的朱红,与邱若蘅的白肤极为相称。
他托在掌心,看了许久,终于放在一边,取过空白的纸来,提笔写下“休书”二字。
扬州人氏顾凌章,得妻邱若蘅,妇德甚笃。日夜持家,邻里谦睦。
至于理由,他想了一会儿,以自己缠绵病榻久无所出一语带过。
最后在左下角端端正正写明:
情愿立此休书,任凭改嫁,永无争执。
恐后无凭,文约为照。
立书人,顾凌章。
字迹干透,他折起来,插入信封,和胭脂盒一起,放进雕花漆匣里。
落锁那一刻,顾凌章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只有这样,邱若蘅才不会被他牵连进来。
这时窗外一阵簌簌,有别于风吹竹叶的动静,他凝神细听,然后不自觉地推门寻去。
☆、
月下一个黑影,在仓库外面摸索着什么。
顾凌章看了一会儿,慢慢辨认出那道影子,竟是他的妻子邱若蘅。
他虽然诧异,却也觉得以邱若蘅的能力,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故而没有叫醒工匠,或是发出声响,安安静静看她用钥匙打开了锁,潜入放置乌金楠寿屏的仓库。
邱若蘅点上灯,费力揭去罩布,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些疑点,她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集,时不时滑下,弄得奇痒难当,她正想擦拭,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喝问:“你在做什么?!”
邱若蘅惊吓之余,烛台险些凑到屏风上去,堪堪稳住,顾凌章便冲过来一把夺下,怒道:“小心些!碰坏了你担待得起吗!”
邱若蘅抓住他的衣袖,颤声问:“相公,你这屏风上画的,双日凌空,回光反照,可是谋反之意?”
顾凌章猛然一震,抽出手腕冷冷道:“别胡说!”他狐疑地扫了邱若蘅一眼,反问,“你怎么会在这?刚才那些画是谁告诉你的?”一股杀意突然涌上心头,不住翻腾。
邱若蘅打了个寒战:“是我,我看到了图纸……”
顾凌章充耳不闻,咄咄紧逼,他的手甚至来到了邱若蘅脖颈处:“是谁教你说的?还有谁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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