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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火髓鱼3（第1页）

夜风徐徐，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穿梭于村中的瓦屋小道间，姣姣月色俏皮的将俩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曾大夫侧过头，疑惑的问道：“鹊，今日为何你一路都缄默不语”

王鹊被师父这么一问，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回答道：“师父，我前几日还在回家路上碰到苏姨，她塞给我几个从山里面采摘回来的野果，不曾想今日，她就成了这般模样。”

鹊一边走着，一边举头看了一眼前方天空，接着说道：“世事无常，我们活在这世间。当真渺小如尘埃，脆弱如蝼蚁。”

“还有就是，村中总有传言说陈小棵是妖邪转世，可我却觉得她除了外貌上与我们有些许差异之外，其余并没有什么不同，难道是因为我作为医者，眼里只有正常人和病患之分，忽略了某些不同寻常之处？”

曾大夫扭头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才又问道：“关于这个，你可知道这陈小棵的身世来历？为何大家都说她是妖邪转世。”

“不知”王鹊顿下脚步，看了自己的师父背影一眼，惊讶于陈小棵的身世竟然还有什么秘辛。

“陈小棵本是村口刘婶生的女儿，也就是赵航的亲姐姐。”曾大夫说道。

“啊！？”王鹊张着大大的嘴巴，显然曾大夫的这一席话，大大的出了他片刻间的各种猜测。

曾大夫缓缓抬头，仰头45度角望向天空，说道：“还记得那天风和日丽，晴空朗朗，万里无云，我经过河边，看见秦家二嫂正在河边洗衣服，粗布麻衣啊，裹不住她那婀娜有致的身材，河边的槐树上开满了金色的花，阵阵香气啊，在空气中弥漫，时有落花飘零，随着河水流向远方~，秦家二嫂转过头看见了我，美目流转，一笑生花...”

“啊~爱情！就像一叶小舟，她坐在船头，我坐在船尾，我轻摇着双桨，在湖面荡开层层涟漪，向着铺满金色的彼岸驶去...”

“师父，师父...”王鹊扯了扯曾大夫的袖子。

曾大夫回过神来，眨巴眨巴眼睛，隐没去脸上的红潮，“咳咳”的干咳了两下，接着说道：“可是突然之间，四野里狂风大作，气温骤降，河水翻涌，激起怒浪拍打着岸边，天色以肉眼可见的度迅昏暗了下来，山林里，各种鸟类尖鸣着惊飞逃离，蝙蝠在空中怪叫着起伏盘旋，更有数不尽的蝗虫飞舞，遮天蔽日，老鼠长蛇，蟾蜍毒蚁纷纷出洞，上蹿下跳，不惧拍撵，风中似乎还有某种刺痛人耳膜的尖锐叫声，天地间一片肃杀，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陈小棵降生了....”

陈小棵从卧室里抱来一床被子盖在苏萍的身上，然后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刨着饭菜，虽然她没什么胃口，但她也知道在此刻，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倒下，曾大夫手写的那张药方上，有的药是她知道的，因为苏萍平日里采药卖药，上面的有时候会挖到一些，有些是她听都没听到过的，读完药方上的那些文字，她的眉间一凝，心里又再度浮起“龙贯山”三个字。

饭剩了一半没有吃完，显然是章婶给她乘了很多，她看了看苏萍，见她还在犹自昏睡，便将剩饭拿到院子旁的侧间，打开鸡笼倒了进去，然后又找到放在在院子里的背篓，将里面的草拿出来喂了兔子，把背篓里的那条鱼带到厨房里杀了抹上盐，削了两根竹条撑开，挂在灶火的上方。

.......

“那陈小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降生的，村里人又怎么容的下她，她又怎么成了苏姨的女儿？“

王鹊疑惑道：“按道理，在陈小棵出生的时候，生了那么奇怪可怕的事情，村里人定会将它驱撵，甚至是.....他没有再往下说下去，又接着道：“断不会容她在大家身边周围生活，长大。”

“不错，这也是人之常情”曾大夫用手捋了捋胡须，说道：“陈小棵出生后，再结合她奇异的样貌，刘婶坚持说她是邪魔转世，让赵老大将她带到山后的悬崖边摔死扔掉，赵老大将陈小棵带到山后，却被采药路过的苏萍撞见，将陈小棵从赵老大的手上救了下来，带回家中抚养。”

“一开始村里人当然不允，三天两头的有人去找苏萍麻烦，后来还是萧毅恒出面，说谁要再来闹事，就先踏平他萧家院子，萧毅恒是什么人，从小天生神力，后来独自离家外出闯荡多年，归来时一身功力深不可测，并且江湖交际广泛，受县里的迎安镖局聘请，当上镖头后走镖多年硬是一趟镖都没丢过，”

“大家一看萧毅恒出面了，交罪不起，这才消停了下来，而后几年陈小棵渐渐长大，好像与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大伙这才稍稍心安，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和周围有什么异常，兴许当年的事只不过是一个巧合，或许是因为人们对未知的现象或是事件习惯恐惧，才产生的误会！”

他顿了顿，又朝王鹊告诫道：“今日你所听之事千万不可去与别人说啊，刘婶可是村里有名的泼妇，要是知道有人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子，她能打着被卷到你家门前，骂你三天三夜....”

夜幕下，一灯如豆，一只飞蛾奋力的扇动着翅膀，向着跳跃的火光扑去，就在它马上要接触到火焰，即将神形俱消的那一刻，一只人类的芊芊细手突然出现，横在空中将它挡了下来，陈小棵从桌面上取了灯罩将油灯罩住，然后把手一挥，将飞蛾放走，目送它飞入黑暗...

她吹了吹沾在手上的蛾灰，然后拿起身旁的笔，继续练字，家中的变故，让此时本该休息了的她毫无睡意，只见她运笔流畅毫无涩滞，字迹工整，灵动秀逸，显然是经过苦练。

“黑不知勤学早，白方悔勤学迟”，

“世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

“......”

“十载为善犹不够，一朝作恶便有余”.

写到这里，苏萍的音容，仿佛又在耳畔响起：“意思是善为人之本性，当时常铭记遵从，而“恶”则有悖常理人伦，必会苦尝因果。”

她停下笔，转过头看着旁边躺椅上昏迷不醒的苏萍，喃喃道：“娘啊，你如此善良温柔，老天却要为何要这样对你，让你遭这无妄之灾。”

蘸墨正欲再写，眼角余光却瞄到盖着苏萍的被子上有一只蟑螂，此刻正迈着六条纤细长腿，往苏萍脸部的方向爬去，陈小棵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对着毛笔尖上正欲滴下的一滴墨汁，捻指凌空一弹，须臾间，她手指周围的气流，迅的在她的指尖前汇聚，只听“嗖~”..的一声尖锐破空之音，那滴正待落下的墨汁突然受力，向着前方疾射而出，堪堪飞过被褥上方的半寸处，将那只蟑螂钉死在墙角之上....

入夜的乡村，房屋隐去了它原本的样貌。在群山环伺下，变得影影绰绰，更显得静谧安详，月光下，小河边，一道身影在草丛中左右翻找，即便被泥水湿了裤腿，溅脏了衣裳也浑然未觉，他的眼中布满血丝，身体也微微抖，嘴里碎碎叨叨的不知在念着什么，待到确定自己所处周围的草丛已都被翻找拔光，他终于如失去支撑般的脱力跪倒在地，埋头闭着眼睛深深呼吸...良久，他举头向天，眼神里写满了怨恨与不甘，朝着夜幕下漆黑的半空中，嘶吼道：“我的鱼，我的鱼呢，我的鱼呢.....？”

“我的鱼呢，我的鱼呢，我的鱼呢..我的鱼呢..”回音在群山间回荡，渐去渐远，却等不来任何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