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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园的第一日是从清晨广播体操开始的。
阔别了太久的校园,以致于在清晨一早被广播叫醒的时候,聂子航怔忡地坐在床上,神情里透露着几分纯真的茫然。
宿舍楼的下方,工农大学生正带领着77年的高考学子做广播体操。
然而,矛盾也是由此展开的。
午后时刻,一位刚入学的77级学子在未名湖畔宣传栏上题了一首打油诗。
此举自然引起了部分75级前辈的不满,于是,一场由于题诗展开的辩论开始了。
说到激动处时,郭放忍不住上前加入辩论。
陈立业本想拉住郭放,却听聂子航示意道:
“这是好事。你听,双方更像一场学术辩论,彼此通过思想交锋说服对方,没有负面言辞,这对张飞来说是好事。”
陈立业有所明悟地点了点头。
辩论进行到高潮阶段,就连聂子航也觉筋络气血极速涌动起来,仿佛修炼了什么不得了的功法。
这就是思想碰撞的结果,萌芽于时代的思潮都需要在碰撞与质疑声中慢慢成熟。
氛围达到顶点时,周佩原校长适时出现了:
“看来大家都对未名湖很有兴趣啊!那么明天清扫未名湖整片区域的任务,就从你们这些人里安排了。”
人群当即一哄而散,比32路公交车的起步速度还快。
这场堪比学术辩经的较量暂时告一段落,但这并不意味着矛盾结束了。
();() 人群散开,聂子航在湖畔栏杆处看见了刘学虹。
她正低蹙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刘同学,有什么感想吗?”
刘学虹见是聂子航,短暂地从思绪中剥离,说道:
“我读过燕大的历史,它在历史变迁中总是起着向导的作用,但在那些时候,整座燕大是合力同行的,但现在并不一样。
我看见了时代与时代的交错,思维与思维的撞击。
这是好事,但一個集合体内部有矛盾的时候,它不会形成合力。
只能等时间过渡这一切,当前辈们毕业了,整个燕园才会变成一种统一的情绪。”
……
未名湖的另一边,一个老人坐着一把小藤椅,架着画板正对着风景写生。
聂子航与刘学虹沿围栏漫步,路过此间,不由停了步伐。
纸张上,一座高耸挺拔的博雅塔初具轮廓,做写生风景的老人执一支细毛笔,虽没戴眼镜,眼神却相当专注、仔细。
他频繁抖动着手腕,以一种十分高超的手法点出掩映塔身的绿叶与繁花。
聂子航对美术不甚了解,除了能够分辨工笔、山水,基本没有什么底蕴。
但他能看出正在写生的老人,画技相当精湛。
现在是1978年的初春,北方还未回暖,春寒料峭到抽芽期刚刚开始。
博雅塔周遭的树木光秃秃的,几乎没有任何色彩。
画一朵花很容易,但要在写生画中处理静物的空间关系,还要将每一处细节描绘的栩栩如生,一定要参考相应的照片、图画,或者实景。
而这位老先生却能通过凭空想象,把绿叶与白色繁花处理的如此周到,可见其画技的精湛。
见老人有顿笔之意,聂子航趁机问道:“老先生,您在画博雅塔?”
老人呵呵一笑:“随手一画罢了。”
说到这里,老人看了眼聂子航,点头道:“小生清俊,姑娘英气,来,站湖边来,我把你也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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