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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的狄禾之争咱们暂且放下,负气出走的王二公子,已经行至豫州境内,夕阳西下,部队也在大河旁驻扎下来,开始生火做饭,而王异则是一个人站在河岸的滩涂上,脸上有点愠色,回忆着出来这半个月被捉弄的经历。
刚刚从幽州城出门的前两天,一是不适应军旅生活,二是和朱巡没有混熟,王异就没有怎么和朱巡交流,只是默默的跟随着,不知不觉已经出离幽州百里,身边已看不到什么建筑物,只是沿着驰道行军。
到了第四五天,王异再也忍不住,想和朱巡打听一下广州的风土人情,便和朱巡主动搭话,“将军,那边是不是河流密布,天气潮湿啊?”
“没错,那边不仅河流多,大泽也多,天气固然比幽州潮湿不少。”朱巡便照着荆州的情况如实说。
“听说那边森林密布,林中还有瘴气,吸完了人就会晕倒,这都是真的吗?”关于南方的传说听多了,王异不禁打听到。
“那你看我长期在那边驻军,我可曾像有问题的人呢?”朱巡笑笑答复。
“那倒是也是,从那里到交州还有多远呢?”王异终于是问出了核心问题。
“交州?那还远着呢,没有个把月到不了。”
“什么?我在家明明看过地图的,交州和广州不是挨着吗?”
“公子,我是荆州的副将,咱们此行也是去江陵,你提广州我可不知道啊。”朱巡看着身边的王异,脸上邪魅一笑。
“父亲答应我…”王异前后一勾连,愈觉得自己出门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这时才明白过来,是父亲和朱巡联合起来给自己做扣,一赌气,骑马向前冲去。
朱巡让一名小校前去跟随,但他也并不紧张,出城之后,对于王异这样的新兵蛋子,除了跟随大部队,根本别无选择。
王异跑了一会消了气,琢磨着在这旷野荒郊,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确实是无路可走了,只得这样默默尾随大部队,闷闷不乐的行至这豫州大河边上。
吃完了行军饭,王异继续在河边出神,一会想想父亲母亲,想想自己的哥哥,一会又想想自己心心念念的孟睐,不时还落下几滴相思泪。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沉,大部队也准备安歇了。
王异猛然感到四周已经没有人了,不禁心里有点毛,快步向几百米之外的营帐走去。
借着月光,王异看到营帐边上走过一支十几人的小队,见还有人没睡,心里便踏实了很多,不禁打趣到,“你们准是晚上没吃饱,过来偷吃的吧?”
谁知那些人听到此语后,掉头就跑,王异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很快便回过神来,大喝一声,“抓贼啊!”
原本时间就不算太晚,许多将士也只是躺下休息,并未睡着,听到王异大声叫喊,周围的几个营帐马上跑出来几十个士兵,没出几步就把刚刚偷盗粮食的十几个人擒获,一行人押着这十几个盗贼,扭送到了朱巡的营帐。
帐下点着灯,朱巡倒是暂未话,先看看押着的是什么人,他定睛一看,下面押着的十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除了一个大小伙子外,剩下的都是五十开外头花白的老人和十来岁的孩子,一个个低着头,但也能看出来是惊恐万分,不像是惯犯的样子,朱巡前后一勾连,大概也猜出来其中的意思。
“堂下押着的,为什么夜里来偷盗军粮,不知道这是犯了大罪吗?”朱巡话道。
“回将军,实在饿的不行,才铤而走险,草民知错了!”一个头花白的老者回答道。
只见另外一个老妇人在和那唯一的一个小伙子打着手语,朱巡也看明白了,那个小伙子是个聋哑人,不符合当兵的要求,估计这一群人都是家里被拉了壮丁,无可奈何而为之。
“豫州土地肥沃,为什么不安心耕地,而来偷盗呢?”朱巡虽然心里已经大抵清楚,但还是得问两句。
“回将军,家里的土地都卖给当地的大地主了,但地主的租子收的太高,家里又没有壮丁劳作,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老人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
“明知到把土地献给地主租金高,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王异在一边听得疑惑。
“唉,这位小将军,如果不卖地,这地方的钱粮官层层盘剥的更加凶狠,而且此地也有盗贼,会抢夺家里仅有的粮食,我的儿子已经被抓了壮丁,我们老的小的,得活下去啊!”老人缓缓说道,“把土地卖给地主,虽然价钱并不公道,但好歹我们可以进入他的坞堡住下,不会受到盗贼的攻击,如果家里有大小伙子的,也可以勉强度日。但我们这样的,不是吃奶的,就是半截子入土的,又怎么交的起租子呢?这半年的冬天,已经将卖土地的钱也赔了进去,现在青黄不接,实在拿不出钱了,受不了庄子地主的盘剥鞭打,我们才跑出来当了流民。”
“你说的这豫州庄子的主人是谁啊?”王异不禁问道,而朱巡在一旁面露难色。
“也是朝中的大官,似乎是个将军,姓张的,好像在荆州当主帅吧。”老人如实说道。
王异扭头看向朱巡,只见朱巡低头不语,又看看周围的军官,也一个个眼神游离,似乎有点尴尬。王异便大概猜到了,这大地主就是这荆州军的主将,唤作张玄的。想到这里,王异也是一脸尴尬,眼神同样是游离了起来。
“你们这十几口的,都是一家的吗?”朱巡故意岔开了话题。
“不是啊将军,我们这十几个人分七八家呢,要么是爷爷带着孙子,要么是孤儿,这老嫂子是带着一个聋哑的儿子,”老人指着这群人,挨个说道。
朱巡这下有点犯难,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罚吧,本来身上就空无一物了,也罚不出什么来了。打吧,别再打出了人命,而且一个偷盗军粮未遂,还是被迫为之,也无法加以重刑,只得问道,“你们虽是无可奈何而行偷盗之事,但毕竟是触犯了军规,你们说任打还是任罚吧?”
“将军,我们本来就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全靠想着如果们家里的壮丁还活着,我们能见上一面支持着。如果您不嫌弃,您就带我们走吧,老的给您干干杂活,小的当个跑腿的使唤,能给口饭吃就行。”老人带着一众人叩头,希望跟着军队一起。
“好吧,确实也没别的法子,几个老头老婆子,帮着做做饭,给将士们缝缝补补,那个聋哑的小伙子,现在战事不多,就去拉拉辎重吧,”朱巡也把几个小孩子分给将领当跑腿干活的,还剩下最后两个小男孩,有个十来岁的样子,“你俩,就跟着他吧,这是我们的先锋小将,名叫王异,你俩就听他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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