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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 29 章（第4页）

脚步声停在她的身后。

那个熟悉的低沉声音轻轻唤她：“阿青。”

她深吸了一大口气，转身跪行礼。

“民妇参见皇上。”

边谌微微一怔。

他慌乱退后一步，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六年前，他微服私访体察民情，途中接到急报，江南连年水患，朝廷拨下的赈灾款却不翼而飞，致民不聊生，连派两名钦差前去调查都没了音讯。

他登基多年，朝局平稳，治下国泰民安，不信那些方官员竟手眼通，便自己亲身前往。他于江南一处小城落脚，装作是云游四方的旅人，便在那时遇到了来别庄散心的温宜青。

的确是一段短暂欢欣时日。

只后来案子越查越深，那些贪官在江南盘踞多年，连钦差大臣都敢杀，非但侵吞赈灾款，还有造反意图。他得到消息，匆匆调兵前去围剿，留了信任的人在温宜青身边保护。

分开前，二人感情正是浓时。他还想着，等镇压逆臣，处理好江南事务后，便与温宜青说明真相，带她回京。哪知回去后，只见到大火焚烧后的遍残垣。

满腔柔情也尽归尘土。

边谌把人扶起，看着心上人冷淡的面容，喉口像被堵住，艰涩难堪，“阿青，你不识得我了？”

温宜青冷淡道：“民妇不敢。”

边谌从未在她身上见过如此冷漠的态度。

她性情向来温和，连与丫鬟下人说话也态度平和，便是遇到不平委屈也鲜少动怒。在他面前，亦有女儿家的娇俏可爱。

但那些全都没了。

他欲接近，刚踏出一步，温宜青便仓促退开，唯恐避之不及。

“阿青？”

温宜青撇过头，“皇上自重。”

边谌如坠冰窖。

他想过责骂，想过怀念，却万万没想过会遭受如此冷待。

“你若怪我，也是应该的。”皇帝声音喑哑：“当年，我回去时，一切都已经被烧得干净，我去找到你家，你爹娘也说你死了。阿青，你既然没死，为何要躲着我？”

“……”

“你既活着，明日我就告知礼部，让他们准备封后大典。”

“不必了。”

“是我早就欠你。当年我就允诺过你，会带你回京，风风光光迎娶你。”

“那也是从前的事了。”

边谌呼吸一顿。

仿若有一只大手，将他五脏六腑狠狠揉乱捏碎。

“阿青，你不妨骂我。”

“您是皇帝，您是九五至尊，民妇如何敢说您的一句不是。”温宜青冷冰冰说：“便是您要民妇的性命，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我怎么会想要你的性命？”边谌哑声道：“这些年月，我日日都想要你重活过来，只后悔当初离开时未将你带在身边，那样或许还能护你周全。”

温宜青总算抬起头来看他。

她的杏眸冰冷，轻轻道：“可是我已经后悔了。”

“……”

“若是当年我未去别庄，就不会遇到你，也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哄骗，将一颗真心白白错付于你。你是皇帝，富有江山四海，我不过是你闲来消遣，在你眼中与器具玩物并无分别。”说到最后，她的眼眸湿润，声音带上鼻音，“从前之事，已过去那么多年，只怕你也早已忘记，便只当从未生，何必再提起。”

边谌急切道：“我对你亦是真心。”

“……你连身份都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