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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众侍见状,忙持灯台跟上,室内霎时大亮。
张曦君原是睡得有些意识不清,乍听到齐萧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眼前蓦然一亮。不待她反射性的眯眼避开亮光,就见一身重铠的齐萧向过走来,当下不由一诧:齐萧怎么来了?
未及了然。只听陈王氏不负这两日所见的沉稳道:“这……”一开口便是语塞,但到底为人沉稳又心有依仗,很快地压下对齐萧不悦的心怵,解释道:“王爷误会了,妾身只是想说这是旁院。您入住的主院在前面。”
“妾身?”齐萧的脚步一顿,口中重复了一声。
闻言。陈王氏面上尴尬一闪,齐萧一回来就往这里走,让她根本无机会介绍自己。
他们说话间,张曦君已趿鞋起身,见齐萧如此一问,陈王氏又面上尴尬,心想以后陈王氏入府管事,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此刻不如与人方便也予己方便,遂欠身一礼,便帮话道:“这位是参将夫人陈夫人,她夫君曾和将军是同僚,如今住在丞相府里,受王夫人邀到府里暂代内务。”
齐萧走到榻前,解下佩剑置旁,双足垂地坐下。
见齐萧如蛮夷般箕坐,陈王氏目光一紧,就赶紧低下头去,让人难窥半分神色。
齐萧岿然坐定,对张曦君的话“嗯”了一声,便是皱眉问道:“你怎么住这来了?”随口一问完,也不等回答,又说了一句,“我还当这是主院。”
语气虽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话中埋怨之意却不言而喻。
张曦君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齐萧,然后双手在广袖下紧握成拳,低头不语,齐萧与凌云郡主大婚在即,到时主院便是婚房,她自然不能入住主院,而如此一目了然之事,她又何须言语。
而这一默然不语,室内瞬间沉静无声,只有窗外夏虫吱吱不疲。
但是沉寂不过须臾,阿杏想到齐萧即将大婚的事,陈王氏又是凌云郡主的人,当下按耐不住心中火气,也忘了张曦君的谆谆教导,兀自出声道:“这是陈夫人安排的。”
“阿杏!”听到阿杏话中的告状意味,张曦君立时一喝,又看了眼陈王氏,想了想向齐萧欠身告歉道:“妾束下不严,让她失礼了。”说着瞥了一眼阿杏。
阿杏接触到张曦君的目光,心下会意,虽是不甘不愿,还是跪了下去,额头触地,“请将军责罚。”
齐萧却一罢手,看也没看阿杏,径直问陈王氏道:“怎么回事?”蹙眉质问,语气诚然不似作伪,也不似明知故问或借题发挥,仿佛真是对此不明就里一般。
张曦君讶然,陈王氏更是面露惊愕,“王爷,您……”言语到此,声音嘎然而止,毕竟有关凌云郡主闺誉,实是无法直言不讳。
“我如何了?”齐萧似不解的皱眉反问一句,随即浓眉一掀,语气加重一分,“我如今身居异地,难道内眷不应该遂之安置?”一番言语,流露出对陈王氏不按章法安排的不满。
陈王氏一怔,面对齐萧的质问,她竟无可辩驳,毕竟男子携眷外出,大多是安置一起。可眼下的情况又不同,齐萧又不是不知……
一念不及转完,陈王氏身子猛一震,猝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齐萧想要悔婚!?
此念方起,陈王氏立刻摇头否决,强自镇定道:“王爷所言即事,但是……”话到一半,心绪又乱,不知如何措词。
见状,齐萧便似耐心用尽,直接罢手道:“这些日有劳陈夫人代为处理内务,不过如今府中能处事的内眷已到,就不再麻烦陈夫人了。”说完,不容其反驳之际,张口叫了一声侍立在旁的徐虎,吩咐道:“明日备上厚礼送陈夫人回去。”
徐虎应诺。
如此惊变,陈王氏再难自持,不可置信的哑然失声道:“王爷,您要赶我走?”声音尖锐,不觉刺耳。
齐萧却仿若未闻,只面色淡漠道:“你我非亲非故,又非主仆关系,你不过暂代打理内务,我也言谢过你,赶走一说从何谈起?”语罢,不再理会陈王氏,只对徐虎一罢手。
徐虎会意,走到陈王氏面前道:“陈夫人请!”
陈王氏犹自不愿,但见虎躯凛凛的徐虎挡在面前,一手还摩挲着腰间长剑对着自己,威胁意味不言而喻。而她到底也只是个闺中妇人,见此不免心中生骇,终在徐虎的相迫下踉跄退出。
见陈王氏一走,齐萧又一罢手,锦瑟等人忙如蒙大赦的相继退下。
齐萧随之转眸,看着张曦君散发吃惊的样子,他神色莞尔道:“为何等我?”
婚事(下)
张曦君愕然,在经过刚才的事后,齐萧居然有闲心涉及其它,而且还是这样的若无其事?不过见齐萧凝眸看着她,目光虽带几分漫不经心,却亦带专注,让她不禁怀疑自己等待的举动有何不妥,但一想此地不比路上随意,一切言行皆在陈王氏眼下,少不得如一般内眷般行事,以至她不得不相等一番。如此一想,她也不觉有错,于是暗敛心中诧异,不解风情的淡淡道:“这是妾该做的。”
说罢,垂眸避开四目相对,在心里默默道:只是没想到他会不去主院而来此。
齐萧今晚心情本就悦然,见张曦君一身慵懒的相候,倏尔想起昨日黄昏时分,心旌一荡,便生涟漪,于是心随意动,捻起那日的话继续一说,原以为会看到一副娇羞之态,没想到却见一副平淡之色,更未料到她会如此回答,仿佛她等他是理所应当。然此之前,好似除了初嫁的那夜外,记忆中她是再未等过他,或是她等了而自己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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