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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素雪眼中的锋芒收了一些,“按你这么说,确实有人夜袭过我几次,但我都以为是辽人所为。”
凌青不由一惊,“姐姐为何不在营帐外多加人手守护?”
阮案雪却是笑,“如此岂不是目标更明显?况……真是冲着琰帝陵来的,他们想要的东西此刻也并不在我的身上。”
夜幕时分,营地上篝火通明,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野狼的嚎叫。
薛寄风拿着随身带着的酒囊灌了一口,咂咂嘴,摇了摇酒囊然后有点不舍地塞上木塞,“哎,这塞外漠北,要省着点喝,喝完了也不知道到哪去弄酒。”
凌青正在运气调理,睁开眼来,一边疏导真气归位一边笑道,“你杀入辽军阵营,那里的塞外美酒随你喝。”
“好!”薛寄风大嚷了一声,随即倒在毛毯子上抱着毯子打了个滚,“好,今晚就养精蓄锐,明天杀他个片甲不留!”就见他躺下还不足一盏茶的工夫,就传来高高低低的鼾声。
燕云烈取过毯子将凌青裹住,“这里夜里冷,我帮你多烧个炭盆来。”
凌青抓着他摇摇头,“没事,我还捱得住。”说得很小声,生怕把薛寄风给吵醒。
燕云烈趁着正低下身的空档,在凌青唇上啄了一下,“明日你就不要去了……”
“你放心,我在后头守着姐姐。”
燕云烈伸手捏了下他秀挺的鼻子,用着教训不听话的孩子的口气,“你现在这么说,别到时候我一不留神就冲在了前面。”
那种宠溺的口吻,是只有情人间才会有的甜腻,搅得凌青心里软软的,胸口里有种东西汹涌地溢了出来。
虽然薛寄风躺在那里继续制造鼾声,但背着他做些亲昵的举动,总是让人有种在偷情的感觉,被燕云烈缠着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凌青便将他不规矩的爪子拍开,示意他快点去睡。
于是燕大教主又恋恋不舍地吃了两口豆腐后,朝着那个睡得死猪一样的人射去几把眼刀,回到自己毛毡那里躺了下来。
漠北的夜,风声犀利,呜咽呼啸,像是盘桓不去的阴魂还在号泣,又似在高歌着那满腔无以宣泄的热血,又或者仅仅只是思念那关山以内的天晓与亲人。
柴火劈啪作响,凌青不知睡到何时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他觉得有点冷,缩紧了身子,却在此时听到一抹笛音划了过去。
凌青以为自己误把风声听成笛响,但紧接着又响了一下,他辨听出来,这是天绝教用以联络的笛声。
果不其然,他听到燕云烈那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接着脚步声缓缓靠过来。凌青忙催动内息闭住自己的睡穴,就听到脚步声停在自己身侧,然后自己的睡穴被点了一下,随后那个脚步声朝外面走了去。
等到脚步声消失在帐外,凌青冲开穴道坐了起来,看到燕云烈那里确实没有人在,不由担心,不知道天绝教出了什么事,便提上剑跟了出去。薛寄风则躺在那里鼾声如雷,估计打几个惊雷还闹不醒他。
此刻营地上只有一队队来往巡视的将士,凌青发现燕云烈小心避开巡视的人,出了营地往西侧的石林里去。
他去见自己的教众,为何要避人耳目?
对于燕云烈的举动,凌青心里一阵怪奇,紧随其后到了石林中。
这石林是巨大的岩体经过日积月累的日晒风吹、雨水侵袭形成的,形状各异,耸立在漆黑的夜色里,远远看来一块块高大乌黑的阴影,很有些碜人。
凌青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清楚那个把燕云烈叫出来的人之后却是一愣。
那人是殿瑶……
两人似乎说着什么,凌青因为站得远,又风大,根本听不出来他们在说什么。但殿瑶脸上的表情却和之前在那座殿宇里见到的不太一样,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气焰,脸上的表情肃严很多。
凌青攥紧了手里的剑,按下冲出去的冲动,在看到两人似乎把话说完后,立刻调头回营。
凌青躺下没多久后,就听到有人回来的脚步声,那脚步走到自己这里,伸手来解自己的睡穴,那手在他穴道上点了一下之后并没有收回去,反而挪到手臂和脸颊那里轻轻摸了摸。
凌青暗道不好,他刚才从外面回来,身上沾了寒气,一定是冰冷冰冷的。正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唰的一声,有什么落下来覆在他身上,顷刻间被燕云烈的气息所包裹。
替他将被褥塞严实了,那个脚步声才转回到毛毡那里安静下来。
黑暗中凌青眨了眨眼睛,脸正贴着燕云烈的袍子,已经可以肯定的是,燕云烈有事情瞒着自己……
为什么?是什么事?
有股不安萦绕心头,使得胸口发闷隐隐作痛,连带着那些陈年旧伤也一刺一刺的。
次日一直回避着辽人叫阵的赵国军士,终于点兵布阵作出回应。
队伍的最前方有三人各举着三面颜色不同的大旗。凌青和东离暮云以及阮素雪骑着马,都在后方。
旌旗猎猎,刺骨的寒风如刀一样地刮人,兵士和战马呼吸间吐出的白气茫茫地连成一片,肃杀的气氛,和着风里吹来的沙石与血腥味,多少骁勇的将士在这里为了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故土当前,却只能埋骨他乡。
想到这里的生死搏杀,想到这里一声高过一声还回荡风中的呐喊和嘶吼,就让人身体里的血脉有种咆哮的冲动。
凌青握着太上忘情,就连这不染杀性的玉剑也似激动了起来,他高坐马上回头望了眼鼓楼,那里站着一抹黑色的身影,似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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