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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惟安被吓坏了,真的被吓坏了,任谁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都会被吓一跳,更何况是自己熟悉认识的人。
在看到像个死人一样趴伏在巴顿背上的德鲁后,谢惟安顾不得害怕,举着火把就跑了过去探德鲁的鼻息,但是结果却让谢惟安浑身发凉,他抖着手拍着巴顿,语气都在打颤,“带、带他进去,背他、背他进石洞!”
巴顿顺着谢惟安手指的方向往前走,而谢惟安却双腿发软地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深吸几口气撑着地面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石洞中走去。
走到石洞,先进来的巴顿因为不耐烦而把德鲁直接放在了地上,谢惟安来不及去怪巴顿,只去石床上将垫着的床单取下来铺在干草上然后将德鲁移了过去。
借着火光,谢惟安这才清楚地看清楚了德鲁身上的伤势,浑身都是被钝器弄出来的伤口,粘稠的血液将德鲁身上的兽皮与绽开的伤口粘在了一起,背面上下已经没有了一处好肉。
“你别死,千万别死,别死行不行……”谢惟安无法想象德鲁究竟遭受了什么,他颤着手去扒了扒德鲁的眼皮,然后抖着唇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将耳朵贴到了德鲁的胸膛上,细细凝听了好一会儿后,那传入耳中的微弱心跳声让谢惟安居然落下泪来。
像个傻瓜一样无声落泪好一会儿,谢惟安才伸手擦去泪,转身开始烧水又去将草药煎水,然后找出瑞士军刀,用其中的剪子将德鲁的兽皮剪掉,最后用沾湿了烧开热水的布条轻轻擦掉德鲁背上的血污。
或许最初的动作还有些颤抖,但是到后来,谢惟安的动作越来越镇定越来越镇定,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能慌,德鲁要想活下来,只有靠自己。而阿福也好像是知道现在情况不一般一样,乖乖地待在巴顿的怀里没有去找谢惟安撒娇。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谢惟安将德鲁所有的伤口都清理干净时,整个石洞中已经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了,而谢惟安也是满头大汗。
另一边,早已经熬好的中药也一直在用水温着,谢惟安看着嘴唇无一丝血色的德鲁抿了抿嘴,转身将药汁端了过来,最初是想用勺子喂到德鲁的嘴里,但是因为德鲁背上有伤,所以一直保持着趴伏的姿势,这也导致了谢惟安喂多少药汁进去就流多少出来,那些药汁除了湿润了德鲁的嘴唇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
谢惟安看着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的德鲁最终心一横,含着一口药汁在嘴里,俯身用手捏住德鲁的嘴为他渡了进去。
一口两口三口,直到最后一口药汁送入德鲁的口中,谢惟安才如释重负般地瘫坐在了地上,嘴里已满是药汁的苦味。
喂完了药谢惟安也没歇着,总想尽所有自己能做出的努力让德鲁离死神更远一些的他起身带着德鲁踏着夜色去森林中采集新鲜的草药去了。
等到采完药洗净捣碎又仔细地为德鲁敷到伤口上,做完这一切后,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谢惟安喘着粗气费力抬起德鲁的身子再去听了听他的心跳,然后,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最后再轻轻将德鲁放下,靠在冰冷的洞壁上转头伸手拉过德鲁的手握住,轻声道,“我做了我所有能做的,所以你也要用你最大的努力活下来,好好地活下来,除了阿福和巴顿,我只有你了,所以……不要死。”说到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谢惟安握紧了德鲁的手,闭上了眼睛任疲惫汹涌而至。
有的人就是这样,越是在遇到大的变故的时候就越是坚韧不拔,谢惟安就属于这一种。因为有了要德鲁睁开眼睛乃至康复的信念在,所以那原本困扰着他日常生活的背部的伤都好像痊愈了一般。谢惟安每天努力的挑水砍柴,按照计划翻地播种,将自己认识的,对德鲁有益处的草药都给采回来,该洗干净阴干的阴干,该晒干的晒干,然后捣的捣熬的熬,每天仔仔细细地给德鲁清洗伤口给他敷药为他喝药。为了保证德鲁的体力,还每天花大工夫熬骨头汤,一口一口地给德鲁喂下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三天,五天,七天,德鲁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是日益好看的脸色和偶尔颤动的眼皮都让谢惟安还不至于绝望,只要有好转,哪怕是一丝一毫都足以让谢惟安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值得。
闲暇的时候谢惟安也曾看着依旧昏睡的德鲁发呆,想过自己和德鲁这算不算是一场孽缘呢,如果当初不去救他,那么就不会去德鲁的部落,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更加不会让德鲁因为自己而遭受这样的折磨。
可是当初自己看着躺在雪地里的德鲁,真的能狠下心视而不见吗?谢惟安扪心自问,做不到,从小到大自己学的知识和长辈给予的教导都没有见死不救漠然无视这一条,这个时候谢惟安倒是相信‘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这句话了,合该自己救回德鲁然后遭此一劫,自己救了德鲁一命,德鲁又救了自己一命,但是末了,自己又救了德鲁一次,想到这里谢惟安扑哧一下笑出声,有道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到自己这儿倒变成了恩恩相抱何时了了。
谢惟安伸手划过德鲁的眉眼,低声道,“没准儿,我来这儿的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了遇见你呐……”
独自嘟囔了一会儿,谢惟安才重新站起身,他还得去给外面的菜地浇水。
刚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惟安……”
一样的地方,同样的笑脸,甚至是一样喜悦的声音,德鲁觉得自己好像是进入了一场轮回,一切又重头开始,但是却还是有一点不同,他看到了站在自己不远处那人眼角闪烁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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