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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娶亲的日子

“喂，再不开门，等我出去有你好受！”“少爷，老爷吩咐了，在成亲之前不能让少爷出房门半步，否则非剥了小的皮不可。少爷，就可怜可怜奴才吧！”“哎，我说，你这奴才就不能瞒着老爷偷偷放我出去一会儿？我保证找到我的朋友后马上回来。”“等少爷成了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开快门！惹恼了我把门砸了！”……如康熙等猜测的一般，容若果真是明珠得知事由后，亲自从顺天府要的人。而自打明珠把容若从顺天府带回来之后，恼他不听话，擅自去皇陵拓碑，本就有心惩诫。待得跟他提起鳌拜代提的与其外甥女、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卢雨婵的婚事，容若更是激烈反对，无论明珠是晓之以理，还是压以父母之命，一概不从。明珠受鳌拜逼迫应下这门亲事，虽然为时势所逼，到底心中不痛快，儿子又不体恤做老子的心意，说不出的郁闷，一怒之下，把容若关在自己的屋子里，命家丁好好看着，等成亲的那日方准他出来。于是，如上的“大戏”几乎每天隔两个时辰就上演一次。任容若威胁、利诱、恐吓、示好，种种方法都用尽了，门外受明珠严令的家丁却只管苦苦哀求，就是不肯开门。这日，容若正百无聊赖地在房内摹帖。忽见家丁从小窗塞进来一封信：“少爷，一位佟三公子说是你的好朋友，有信给你。”“快拿过来。”容若惊喜地一把接过来撕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人已寻见，后日清晨卯时，你家后门。佟三。”两天时光弹指即过，转眼就到了成亲的这天。从一大早开始，纳兰府到处是喜气洋洋的景象。而因为女方来头太大，既是一方大员嫁女，同时又有权倾朝野的鳌拜外甥女的身份，因此，虽然时日仓促，却各方面都准备得停停当当，只等佳时一到，女方过门，便举行婚礼。这会子，容若已不再被禁足，但是从一早起，就有人来替他换上新郎服饰，又在胸口挂上花球，随便动一步都有无数的从人跟着，想要逃走，竟比被禁足时还困难。正在欲哭无泪、苦思溜人大法的当儿，忽听一声脆生生的女儿声音传来：“容若哥哥就要成亲了，凝香祝贺来迟了。”声音竟是说不出的动听。紧随着，一个少女扬着一张宜喜宜嗔的青春俏脸便出现在了容若面前。见到眼前这人，容若大喜，连声道：“香儿也懂得取笑人了。为兄的正想着你呢，可巧你就出现了。”说罢朝周围的人一摆手，凝声道，“你们都出去，我和凝香格格有话要说。”下人们见是自幼和容若玩到大的苏克萨哈大人的女儿凝香格格，当即问了安，退了下去。见周围再也没人，凝香眼珠子一转，俏声道：“容若哥哥骗人，今儿个就要娶卢家小姐过门了，哪还有心思想到我！哼。”却只见听到这句话，容若面色一黯，哪有半分身为新郎的高兴？看他面上神情，倒像是在思念他人一般。不由好奇地问道：“难道容若哥哥并不喜欢卢家小姐，心中另有心上人？”这句话一出口，不知想到了什么，登时面上绯红，一双眼睛又是羞涩又是期待地看着容若。容若丝毫没注意到凝香的异样，目光炯炯地看着凝香，神采飞扬地说道：“香儿，我不瞒你，我心中实是另外有一个人。一颗心能容纳的地方太小了，我不能在心里满满的时候，想着另外一个人去和卢家小姐成亲。”顿了一下，见凝香满含期待的眸子正热切地注视着自己，显然是鼓励自己继续说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急切地道，“香儿，你能帮我吗？我和她今天约了见面，你能帮我逃出去吗？”听到这里，凝香本来因为兴奋和期待而涨红的面庞陡地一白，容若还以为她乍听到这个请求，被吓呆了，却不知在她心里已泫然欲泣。紧张地看着凝香，容若正欲言又止，忽见凝香莞尔一笑，小手夸张地拍拍胸口，吐舌道：“刚才，容若哥哥真吓了我一跳。不过，我能怎么帮你呢？”容若松了口气，微微笑道：“小丫头，你才吓了我一跳，害我差点以为你不肯帮我了。”转念一想，也有点发愁，“待会儿若有什么乱子就好，然后你帮我掩饰一阵，我就趁乱溜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可是，好端端地，怎么制造乱子呢？”两人正在相对发愁，忽听外面有人兴奋地叫了一声：“有圣旨来了。少爷大婚，皇上也颁下圣旨嘉奖祝贺了。”瞬间，众人一阵骚动，有人挤挤攘攘地要到门外看颁圣旨去。容若、凝香相视一笑，都知机会来了。趁着屋外混乱，无人注意，容若先藏在门后，凝香推门出去，见没人瞧着自己，赶紧往边上走了几步，佯装摔倒在地，娇声叫道：“哎哟，哪里来的石头害本格格跌一跤！”下人们听见，慌忙赶来搀扶。凝香作态半日方站起来，嗔道，“这个容若哥哥，听说有圣旨，连我也不等了。我要找他算账去！”便往门外走。众人以为容若之前真个已经出去了，不虞其他，哄然全跟了出去。等到外边声响俱无，容若探首出来，得意一笑，收拾了几件衣物便往外跑。一路惦记着四贞，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不多时便到了后门。刚推开后门出来，便见门边小路子飞快地迎了上来，道：“纳兰公子，爷在前面等您，请跟我来。”快步走到巷子口，只见康熙正气定神闲地在那里等着呢。“佟兄，贞儿她……”容若目光一扫，在康熙周围并无四贞，不由便有点发急。康熙拦住他道：“此处人多口杂，不是说话之地。容若，我们出城再谈。”说罢便往前走。容若心中疑惑，却也一言不发跟了上去。堪堪出了城门，又走了一会，来到一处油菜花田旁边。康熙停下脚步，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容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天是你娶亲的大好日子，这样偷溜了出来恐怕有点不妥吧？”容若涨红了脸，却是毫无规避地看着康熙的双眼，眉一扬，豪爽地道：“佟大哥与我虽然相交时间不长，却知我甚深，在我救贞儿的过程中又得兄相助，容若心里早拿佟大哥当作难得的知己。现在，佟大哥也来取笑我，大是不该！”停顿一下，脸上不免带了些扭捏的神态，又道，“不怕你笑话，我从见到贞儿的第一面起，就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我也很难说明白，但是让我从此抛开了她，去娶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女子为妻，我是无论如何办不到的。所以，接到佟大哥的信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也因此，佟大哥不必再开我的玩笑，现在可以爽快告诉我贞儿的下落了吧？”一口气说完，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康熙，就等他开口说出四贞的消息来。而听了容若一番告白，康熙一面动容，一面也不禁愕然失笑，更多的是欣赏和动容。长年生长在深宫，尽管年少，康熙却早智谋深沉、沉着决断，他真的没想到面前这名动京师的才子还有这样磊落真性的一面。正了正脸色，康熙刚开口道：“容若……”忽见容若的视线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身后，惊讶、雀跃、欢喜、想念，种种情感不一而足。康熙笑着叹了口气，主动往旁边挪开一步。漫天的金黄的油菜花的背景里，四贞身着黄衫翠裙，乌发垂肩，凝成一道动人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