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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圣人言语（第1页）

二人闲聊，城隍庙也差不多准备关门。

一个中年男人走入城隍庙，样貌平平无奇，衣着简单朴素，像所有香客那样恭恭敬敬上过香，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询问能否在城隍庙吃餐饭。

左右不过一份斋饭，何木自无不可。

白古一手提着花盆，识趣地抱着几本账簿离开。将今天的文书稍微整理，估计了一下晚上的工作量，白古返回之时，二人已经吃完饭，正坐在一起闲聊。

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还算老实：“何老在这城隍庙多少年月了？”

何木似乎陷入沉思，语气之中带着满满的追忆之感：“七十三年二个月零七天。。。”

小红正在休息，花盆此时则被白古放在腹中，白古主动为二人添上热茶，便坐在何木旁边，准备听何木讲故事。

“。。。”

然而随着那名男子双唇张合，白古感觉自已非但听不清声音，甚至还有些昏昏沉沉之感，可是连那秘境巨蛇都没把白古吓成什么样，何况这小小不适。

白古心神一凛，本能便“排斥”反击过去，将那声音直接强行“推出”脑海。

却见男子瞪大眼睛盯着白古，似乎有些意外哪来的这号人物，随即抬手捂住嘴巴，作势咳嗽两声，便含糊不清地告辞离去。

白古脑中有些烦闷，一时间却也没怎么在意。一转头，却见何木满脸神色恍惚，那人都走远了，何木才慢慢抬起手作势告别，双眼却是直愣愣盯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

猛然之间，白古终于反应过来。

竟然有人胆子大到专程跑来城隍庙搞事情？！

白古迅速伸手，往桌下摸出一张符箓。何木资质一般，修来修去也就是在筑基打转，这便是城隍庙以防万一的防备措施。

“休走！”

远处传来阵阵响动，何木依旧昏昏沉沉。

然而再次出乎白古意料，出手追赶而去的镇灵司好手竟然无功而返，说是数道阴影分散之后隐匿不见，难以追寻。

何木并未受伤，只是睡了整整半天，回忆又花了好长时间，可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只记得二人饭桌上相谈甚欢，然而吃完饭之后的事情自已便几乎完全记不清了。

白古本来只想在何木饭后凑个热闹，自然就更不清楚了。

最后，镇灵司也只能在何木与白古是描述下画出对方的相貌，挂出一张悬赏。

一面帮着何木收集整理情报，白古在桌上摆了个“代写书信”的小牌子，顺手干起了代写家书的活。与其让何木犯险，白古觉得不如把自已也摆到台前。

关于此举，白古是下了不小决心的。毕竟白古自身的战斗力说实话也并没有多强，只是有那么几张可以出人意料的底牌。

在恭恭敬敬拜过城隍之后，香客们转头便能看见可以帮忙写家书的白古，注意到价格也还便宜，勾起了部分香客心中某些念头，于是便坐在了白古面前，唠叨着这段时间自已身边发生的，以及想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最后，连同自已的思念寄往远方。

交流仍是用的灵迹符。白古戴上面具手套，浑身遮掩严实，只说自已嗓子不舒服，灵迹符这种最基础的术法手段，此时用来暗示白古的身份恰到好处。

白古“弱不禁风”的样子自然免去了几分“高深莫测”，而灵迹符随心成字的手段则令香客内心不由自主升起几分重视。

出乎白古意料，来找自已代写家书的人真还不少。除了一般的香客之外，还有许多替镇灵司办事的人，“顺路”便坐到了白古面前。

别看镇灵司在朔方到处都有眼线来往，可说实话，识字的人还真不多，多的是有一技之长，来到朔方讨生活的普通人。镇灵司背后是城隍庙，帮忙做好事还能拿钱，自然绝大多数人都愿意帮忙。

此时何木悠哉悠哉喝着茶，而白古算是体会了一把何木的日常心态。

白古毕竟是白骨，面具虽然精致，但与正常人脸总是有些细微不同。所以白古大多时候都是坐下点头，示意开始，随后便埋头听话写字，好在除了面部表情少了点，若是不仔细接触，几乎看不出来伪装的痕迹。

总的来说，一袭长衫的白古身量修长，坐姿笔挺，落笔干净，字迹端正，卖相还是相当不错的。再加上白古定价一张纸十枚铜钱，价格也不贵，一天下来，至少有好几个妇人背后的婢女刻意在自家主母之后鼓起勇气坐下，一面低声细语，不时悄悄打量白古两眼。

代笔最理想的情况自然是客人口述，白古一句不误地照录，然而大部分情况下，对方其实往往并不是那么确定自已到底想说什么。

香客组织着语句以自已的方式表达着自已想要表达的内容，至于文字如何组织，则全凭白古“意会”之后“捉刀”修整。

“娘，那个，儿子在朔方生活过得挺好的，掌柜给的工钱也多，师父也很照顾我，说我有天赋来着。我那师父可是真厉害，城南的大户人家想请我师父都得提前递那个帖子来，那院子，那门墙。。。还包吃包住，在大户人家吃的可好了，顿顿大米白肉，一桌子的菜。。。好家伙，我保证你们肯定没吃过那么香的鱼，鸡就一般了些，还是咱自家炖的好吃。。。”

像这样唠唠叨叨，等到年轻人意犹未尽说完，即使白古提醒加精简，也是用去了整整三张纸才写好。

看着面前三张写满字的信纸，衣着朴素的年轻人顿时脸色有点尴尬，但听一旁的何木读了一遍，倒也觉得满意，最终还是爽快付钱。

除了开头是“敬启如面”，结尾则是“万望珍重”，之乎者也这种拽文套话基本是用不上的，用了大部分人也不懂，等于浪费笔墨。

小赚一笔，门外传来耳熟的咋咋呼呼的声音。原来是许久未见的阿黑阿黄也跑来找白古写“家书”。

手上的手套还是阿黑阿黄帮忙弄的，白古自然爽快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