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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拱手行禮,提著藥包走進雨幕。
雲不意目送他離去,耳邊響起他問的第二個問題。
「你不會覺得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嗎?」
雲不意攤開不知何時攥緊的手,困惑地看著手心縱橫交錯的掌紋,它們凌亂排布,又隱隱泄露天機。
雲不意想,變化之前的我,是怎樣的人?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他的內心卻浮起一個模糊的聲音。他聽不清那聲音說了什麼,卻感覺答案分明已在腦中。
……
愈都的雨季實在煩人,這雨下起來就沒個消停,陰沉沉的天似乎永遠都不會放晴。
雲不意一早起床,猶如舊事重演,院子裡再度傳來鬧哄哄的爭吵聲。
他在男女混合的爭執裡面無表情地刷牙洗臉。
女聲:「看你還有力氣罵人,傷勢應該不重。大哥,我要回去了。」
男聲:「你有沒有良心啊?我這傷可是你親手捅的,血流了這——麼多!你連句道歉都沒有,這就要走了!?」
女聲:「今日若不是我,你早就橫屍街頭。這傷不為害你,而為救你,不該我道歉,而該你道謝才是!」
男聲:「冷天道你不管管你妹妹?!」
冷天道:「大哥,小妹說的甚是有禮,你且躺好,別讓傷口再裂開。」
男聲:「我……」
話音未落,雲不意「砰」一聲踹門而出,打斷了院中的爭執,他一反先前的淡定自若,叉著腰橫眉豎目,指著院內三人道:「你們沒完了是吧?每天都到我住處吵架,是其他地方不夠大,不夠你們發揮麼?」
大夫一發怒,作為傷患的兩人頓時縮了縮脖子,囂張的氣焰被攔腰斬斷,變得有一點唯諾。
吵架的主力是昨日才見過的常諳與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冷天道站在中間替他們倆分別撐一把傘,自己淋著雨,滿臉的無奈。
雲不意掃視著安靜下來的兩人,女子傷了手臂,常諳胸前有一道劍創。看著都不是輕傷,換做常人早疼昏死過去,偏他們兩個精力充沛,還能中氣十足的鬥嘴,很難想像——
很難想像,常諳胸口那道傷,會在二十年後要了他的性命。而女子手臂上的傷,也成了她餘生永不退卻的疤痕。
那是雲不意的母親,冷焰,一個曾經在殺手組織任職,後來叛逃,在逃亡途中生下他才力竭去世的奇女子。
她的人生如同她親自為自己改的名字,如烈焰焚燒,活得酣暢淋漓,死得從容自在,哪怕身後只剩一把餘燼,握在手裡,同樣溫度灼人。
雲不意眼眶微微發燙,深吸一口氣,故作冷靜地走進雨里。
「先進屋。」他說,「再不處理傷口,你們就可以到黃泉路上接著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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