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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不该欺骗乔妤（第1页）

乔妤最后还是没有惊扰陆厌。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然后又回到了主卧。

客房中的陆厌半靠在墙壁上，额头青筋鼓起，神色十分痛苦。

他一闭上眼好像就能看到乔妤那双含泪的眼，小鹿一般，湿润又难过地看着自己。

一想到那个画面，陆厌就感受到了一种从心脏传来的隐痛，又沉又闷，像是被人用湿热毛巾捂住了口鼻。

乔妤不该找上自己的，陆厌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当初甚至就不应该在那个小巷一时心软救下自己。

陆厌又想起了他第一次看见乔妤哭，好像也是因为他。

三年前，陆厌初见乔妤，在小巷子里被她救下以后，很偶然地发现在看到乔妤的时候，他狂躁崩溃的精神旧疾会得到安抚。

陆厌生性凉薄自私，为了自己的病能有机会被治愈，毫无愧疚地向自己的救命恩人编造了失忆的谎言，还给自己瞎编了个名字叫“陆一”。

乔妤一时心软，在陆厌取得亲人的联系之前，帮他付了医药费，又暂时将他从医院带回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陆厌的精神旧疾在身体虚弱的时候，便会来得格外频繁而汹涌。

多亏了乔妤这个“镇静剂”的存在，陆厌在那几个月意外没有受太多苦。

——每次他发病的时候，乔妤都会轻轻抱住他，拍他的肩膀，在他耳旁说话轻声安抚他。

于是那些跗骨之蛆般的精神躁狂旧疾，在乔妤温柔治愈的陪伴下，也像是被水熄灭的火焰，变得温和了数倍，再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乔妤身上好像有种温和却坚定的力量，能够将人的躁动一一抚平。

在乔妤身边的那三个月，是陆厌过往人生中最特别的三个月。

他不需要操心陆家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不需要提防随时可能爆发的、痛苦不堪的精神旧疾。

他在乔妤的狭小破旧的出租屋里，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只要扮演好那个失去记忆一无所知的陆一就好。

意外发生在三个月以后的一个下午，乔妤出去上课了，陆厌一个人待在出租屋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发病了。

那次病发格外严重，似乎是要把陆厌前段时间的宁静和温和全部补回来似的。

乔妤不在，再没有人可以约束安抚陆厌。

他在失控之下弄坏了出租屋里的很多东西。

陆厌那时候已经知道乔妤是个亲人重病的穷学生。

她每周都要去做两份兼职，回来的时候累到几乎睁不开眼。

陆厌不想给她添乱。

于是乔妤放学后，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就看到了满手是血、还仍旧拿着碎玻璃片往手背上划的陆厌。

她从陆厌手里抢走了碎玻璃，然后把他抱在怀里，然后给他的伤口消毒、包扎。

那是陆厌第一次看到乔妤哭。

她哭起来没有声音，也并不哽咽，只是肩膀会轻轻颤抖。

陆厌不明白她在哭什么，心底却有一块地方蓦然松动。

那种复杂酸软的感觉在陆厌看到乔妤手上因为方才抢夺碎玻璃而受了伤时达到了巅峰。

——或许他不该欺骗乔妤。

陆厌忍不住想。

更不该三番五次利用她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