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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平平凡凡地过完短短几十年,这对王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经年。
——王来的越来越少了,官中他美丽无双的后,那个真正三千恩爱于一身的女子,也有了身孕——就是来,也是行色匆匆,有时坐一会,听她说话,听着听着却会若有所思的微笑,并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而无意间满口提到的都是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她是一开始就知道的,王更爱他的后,更爱后的那个尚末出生的孩子,远远甚于爱自己和自己的那个有人族血统的孩子——那孩子总是不言不语,不哭不闹,仿佛只是一种兽性的本能生活着——那样的孩子,她一点都不想要。
19
她的衣食住行,依然是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只是王已失了那时的那份心情——
红颜末老恩先断——更何况是帝王的恩爱,如何能够期待地久天长……
她也不是一点都不明白,也不是没有想过今日……
只是——
满眼举国欢庆皇室有后的人们的笑脸,看在她眼里,落在心里边,却是那般地空落落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她听着人们谈论的都是那尚末出世就已经注定了身世显赫的长皇子,却也只在心里边微微不忿地想想。一日日的怨恨与不甘,点点滴滴的积攒起来。
恨那个有人族血统的孩子,如不是他,自己不会有今日——
皇子终于在他所有子民的期盼中降生。
据说——从没见过那般可爱的小婴儿,一出生,便是那般纯正的泛紫的发色,明如星辰的碧眼,仿佛有一片碧色的天空化在了里边的令人心醉,粉雕玉琢的精致五官,雪粉团儿似的肌肤,也不哭,在王把他抱起之时便是浅浅的一笑——
怎么可能有那般可爱的孩子。不过是人们的美好愿望罢了。她冷冷地想。却猛地想起,她有多久没有见到王了——有多久?王想着那个孩子时那般不自觉的微笑却还是醒然在目,得了那样的一个孩子,王可算是如愿以偿,心满意足了吧。那她又算个什么?那个——怪物又算个什么?
心念到此,她本来每月一次地去看看那个怪物的脚步几乎就动不了了,然而身后是欢腾的人潮和漫天欢庆的烟花,在远远地地方层层地涌来,将她的脚步,不得不往那孩子的往所推去。
“前尘?”整个地方本来就人少,此时后院中更是静悄悄地,她不悦的叫着。这个名字,她随意叫的,王可能根本就没有记住过——那毕竟不是王所想要的孩子。王想要的孩子——她不由得微微动怒,跑那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约约的——香?她猛然觉得恐惧,动也不能动的恐惧……
升腾的烟花将地面照亮了那么一瞬,那一点点亮光却仿佛给了她无尽的勇气,让她终于失声惊叫出来:“怪物——”
声音却一闪而逝,如亮亮的烟花般一现而没,只是烟花谢了又升,她却如同被人扼住喉咙,只能恐怖的张大眼定在那里——
烟花还在不停地开落,不知人间疾苦地,开了又谢……
在这热闹之中,还另有一处安静的所在,静静的神殿中,仿佛任何声音都无法打扰似的。喜得麟儿满心欢喜的王,正抱着安然熟睡的长皇子。
只有皇家才有权利才有能力使用的天昭,为这个万民期盼的皇子一生一次地照命。
一向平静安详的白衣的祭司,此时脸上也不由得微微有些惊慌,然而又不得不说:“王之长子,灭国之人,倾国弑亲,国运止于此,善待,不可除。”
这番话,说得字字艰难,然而——那是神昭,神赐予人族以及魔族的皇家的指引——神意不可违。
祭司低着头,不敢看王的脸色,就算是看不见,也可以想像王此时此刻的脸色,会是如何。
王抱紧了襁褓中的婴儿,瞬间无声的悖然大怒。
婴儿在这片安静中舒适的打了个呵欠,在睡梦中,粉红的小脸上露出个甜蜜的笑容来。
久久,王都没有开口,祭司终于忍不住稍稍抬起头来。
看着王英俊的脸扭曲着,脸色阴晴不定,白了又青。突然有种错觉,生怕王一时忍不住便要将怀中酣睡的小婴儿掼在当场,正不知该如何开口。王却猛然转身而去,抱着孩子的手依然很稳健。
离去之时,王曾说:“祭司大人活得也够久了,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要不要我来教你?”
“是。王”王所听到的不过是他复述出来的话。祭司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只有多年来唯一继承了祭司之位,能够传递神昭的他知道,那种感觉,每一次神意轻轻透在心中时的感觉,是不能用语言来说明的,神昭的每一句话,虽然温柔,却是无与伦比的坚决。出自于上古力量的温柔与坚决——神的旨意,不是六合生灵的力量所能够改变些微的。
神昭——是不可能改变的,无论世人如何的挣扎反抗,你以为你改变了,实现了的,但是没有,神灵都会以某一种方式将神昭显现。你改变了一种,会带来另一种。
祭司所向神灵请昭的命数是魔国长皇子——王之长子,灭国之人,倾国弑亲,国运至于此,善待,不可除。
是多么可爱的小皇子啊。王竟也是舍不得的吧?曾经是多么期盼,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如何的欣喜若狂,举国为这个皇子是怎样的普天同庆,然而——
怎么会?祭司仍然跪在神殿光滑而明洁的地面上,听着远远人潮的喧嚣,从剌耳慢慢地去得远了,渐渐归于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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