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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PART II17 加速度（第1页）

17《加度》

“沉默加度，是我的脚步

奔跑在视线里的路”

——王海涛作词，瞿颖演唱

阳和雨从岳阳回来，问我：你和璟真决定在一起了？

我说，嗯，是吧。

阳说，哇哦，哈哈，我们当时也就是个话赶话的玩笑话，还真没想到你们俩真就在一起了，你是早有这个心思了吗？

我细想了想，先前倒还真没有。也是因为，以我们和璟相处的这么长时间，大家都知道她喜欢高的，瘦的，文艺且带点神经质的，我当然自知并不算得这样的类型吧，所以也压根没敢往哪儿去想，也正因为一直没往那儿去想，璟在我这儿便再无所谓男女了，就单纯成了一个特别亲的朋友，跟亲人一样，跟阳跟雨都没什么区别。

我也跟阳讲了那天偷拍到青鹰恋时的情形，坦白讲，直到那夜的那个吻的那一刻，我都还是并没有什么特别想法的，反倒是那个在无边的雨夜，难道是那瓶初次品尝的黑皮诺？还是说那条丝巾配着的那件素白的高领毛衫？还是说那夜的雨，特别的细腻丰富，在那样的夜里让我的心里沉静的像一片湖，而璟就坐在那里，像波心的涟漪，恬淡而妥帖的，分明而又细致的，清晰可见那优美的纹路一波一波微微地撩动着，让我感觉特别的舒服和踏实？

那时我才开始想，像璟这样的，是我向往的类型吗？自然应该是的。璟是我期待的一个人吗？答案应该也是。我也在想，或许我和璟都一样，一度都在心里竖起了那样透明的一道玻璃边界，也都望着对面的风景，却又觉得只这样安全地望着就好了，以为它跟我们无关，便都不去想若推开门，我们或也是可以走进那风景里的。那天，我们应该是走都走到门口了，那顺便，就也走进去看看喽。

阳说：也好，你们俩也是各自单的太久了，把自己单的都独了，试着放下一些，也许就会有新的可能。我当时说你们俩不可能在一起，也是瞎说的。现在想想，你们俩也真的看着蛮合适的。这是好事啊。

我想，我也是这么想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其实还是和往常并无太大的分别。做我们这行的都忙，且时间散碎，好在我们是同事，有很多工作也是绑在一起团队协作的，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还是我和璟和阳三人在一起。雨怀孕了，虽然还是得照常工作，但不需要工作的时间，我们就都说别让她再多跑动了，四人帮的聚会于是就多改到了阳和雨的家。他们俩一直租住在西坝河那边的一个居民楼里，也在全力攒钱准备买套房子，但在BJ买房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任凭阳和雨工作努力也成绩卓著，但始终还只是靠工资吃饭的人，阳的父母都不在了，雨也只是出身于湖南的小家小户，家里人都帮不上什么，全得靠自己。而我呢，虽然一直一个人，租的又是淼家的房子，房租十分便宜住的也踏实，倒还没有阳他们的那种必须要买房的迫切感，并且BJ的房价也是像雨后春笋一般，几年前初听大家讨论买房时还是一两千一平米的，这噌的一下怎就变成了一万一平米了？听着听着也难免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家的情绪紧张了一下。这两年回家，老家的人见面也都会问，你在北京时间也不短了，买房了吗？总被这么问着就也觉得，或许我也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

年初的时候，淼的妈妈过来收房租时也跟我说起淼准备买房的事，说她看好了百子湾那边的一套房子，一万一平，原本还犹豫，最近房价突然就降了5oo，淼还是犹豫，然后每次去问就又略有下降，等到一直降到9ooo时，阿姨说可以啦，应该再降不到哪儿去了，淼也就出手了。阿姨还说，其实最近房价一直呈跌的趋势，你要真心想买，现在也是可以考虑了。于是我的心也就动了起来，再跟同事和朋友们一说，他们也说确实如此，我说好吧，那就开始看房吧，准备准备。四月的时候，我也去淼买的房子那儿看了看，有一套5o多平的，我算了算自己手里的钱，付个付虽然还差那么一些，但跟朋友们稍微借点凑凑，应该也还是可以应付的。但也有一向懂行的朋友提醒我说，其实你还可以再等等的，现在的趋势是一直走跌，应该还有下降的空间，我就想说，反正一是我本来钱就不够，二来我也没那么迫切，索性再等等，却不料想，刚过五月，这房价就腾地一下反弹到了一万一，再之后就一万二一万三地一路飙升了，我一气之下，去你妈的吧，老子不买了！反正买了房每个月还得还房贷，不比房租差多少，老子就这么租着，想住哪儿住哪儿！不买了不买了，坚决不买了！

现在雨怀孕了，再过几个月孩子一落地，得有人来照顾，再住租的这么个一居室就明显不够了，阳和雨就决定，干脆咬咬牙，买个两居室吧，也就算在BJ安了家了，于是也问到我说，既然你决定不买房了，那你手上是不是还有些闲钱？要不先借些给我们帮凑凑付？我说，那有啥说的，把帐号给我我转给你就是了。璟是BJ姑娘本身就没有买房的压力，也借给了阳一些，他们俩这就算是把买房的事情落停了，买了个期房，单等着明年交房后就搬进去住了，我们也为他们高兴。

我和璟虽说在一起了，但却并没有在一起住，一是我们本各有各的生活习惯，璟还是跟爸妈一起住，她爱睡懒觉，也常常不吃早饭，我却是个坚持早起锻炼必须吃早餐的人；璟睡觉时必须是一点光都不能见才睡得踏实，而我呢，却从不爱关窗帘，特别喜欢早上随着天光自然醒的感觉，但这对我来说如天赐幸福的清晨阳光对璟就成了破坏她美梦的粗暴干扰，于是我们试了互相迁就了几次之后，互相都还是有些勉强和别扭，便觉得没必要强行改变各自的生活习惯，还是各住各家吧。再加上我们都要写稿，写稿时我们俩都怕身边有人，不管人干扰不干扰，自己就写不下去。所以，还是各自有个自己的空间，挺好。

但在一起的时间和好处都还是远远多于从前的。譬如说吃饭这个问题，我是特别爱自己做菜，但饭量不大又不愿浪费，便总是一个人每顿一碗饭一个菜，难免会觉得单调，而自打开始跟璟在一起后，就可以俩人做三个菜或者两菜一汤，所用准备时间并长不了多少，但吃的就丰富了很多，而且为一个喜欢的人做东西吃，那种心情和用心又不一样，精神上的愉悦便也多了一层。璟也是真心很喜欢吃我做的菜，有时也会开玩笑说，我也搞不清你是抓住了我的心还是抓住了我的胃！有了璟常在身侧，原来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情调，暗夜红酒，下午茶点，宵夜零食，一人食时的得过且过到二人食的分甘同味，增加的可不仅仅只是那一饮一食而已，多好。

女孩子也总是比较细心，生活很有条理，我虽也算勤快但就不爱收拾屋子，自己一个人过时总是衣服进门一脱就随手一扔，经常是干净衣服和脏衣服全混一起了自己都搞不清楚，璟就见不得这个，每次过来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我扔的床上地下沙里的衣服全给归置清楚了，隔一周会叫个阿姨来重点打扫我的厨房和卫生间，有次她也脱口说出：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在你这儿住，就是你那个卫生间啊，经常搞得让我觉得下不去脚！于是，在璟的动手又动嘴的督促下，我这个小屋越来越呈现出清洁顺畅的风貌，而且我也再不会有不得不抓着一件皱巴巴的脏衣服就直接穿出门去采访的情形——璟说了，除了亚麻和牛仔，是一定要熨平了才能穿出去的。好吧，这个习惯，我接受并慢慢适应了就现，还真是感觉良好。

但璟的细心和条理转到写稿子这方面，就总是有些捉襟见肘了。后来我也总结出来，璟在工作上其实是个外向型价格，总能把那些流程，沟通和关系维护方面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落落大方，但当要把这些条理和全面运用到写作上，她就常常顾此失彼差强人意了。有时我也在想，是不是特别擅长与人打交道的人往往会疏于如何与自己相处，而写作，一切非公文格式化的写作，都是需要懂得如何与自己自处的，才能将脑子里的各种想法，情绪，思路，逻辑一一梳理清晰设计完整并用准确的文字整理出来。于是我也经常帮她看她写的稿子，提供一些思路，提出一些调整，从整体的结构到具体的文字，直到有一天老刘对她说出：你的稿子越来越有风格了，而风格，则是这种时尚性稿件脱颖而出吸引读者的关键所在。璟也渐渐地对写稿这件事情生出更多的信心，真好。

当然，最大的好还在于性，这该是相恋这件事情中最令人孜孜不倦的好了。只是，当我们俩终于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才忽然双双意识到：我们俩在这方面都已经各自荒废太久了——头一次做爱结束，我们俩都互相忍不住问了对方一个问题：你有多久没做了？得知答案后互相仰天大笑，说我们真的是干柴遇到了烈火，都快要化成灰的时候竟然撞到了一起，便如同刚刚从禁欲的地牢里释放出来的两个囚徒，忙不迭地大口大口贪婪地像呼吸氧气一样吮吸着这憋了很久的欲望的味道，止不住地甚至是带点报复性地把这点味道燃成了漫天野火。做爱这件事情，就像骑车和游泳，一旦学会了便再也不会忘记，对于新鲜技能更是可以无师自通，很快我们就对对方的身体驾轻就熟，只要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就乐此不疲地把在影视片中网络小说中动作小电影中所看到的那些个姿势那些个体位在家里全练习了一遍。又加之我们俩并没有完全住在一起，便没有了寻常夫妻或同居恋人那种日久生厌的危险，经常是两三天不在一起，再一见便是小别胜新婚，好在我家房子虽然不大，但隔音却够好，于是我们便把家里处处当成了战场，两个人像游斗了一生的宿敌，稍微擦枪走火便一通博斗厮杀，偏偏又势均力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甚至会单纯为了揣摩哪种性爱方式更爽更刺激，而进入互相喂招见招拆招的技术切磋境界，直到双方精疲力尽，飞升天外。

但是生活还出现了一些变化。

一是有一天璟跟我说，佳佳找到了她，说女演员凌晞想找一个熟悉媒体的人来专门负责她的媒体宣传，希望这个人本身就是做过媒体的，人缘好的。凌晞在与佳佳的聚会上见过几次璟，虽然并未走的太近，但还是彼此有些投缘的，于是就托佳佳来问，璟有没有意愿过来帮她。凌晞说，她也是经朋友提点，说最近好几个艺人都是找了媒体人过来帮忙，或负责宣传，或直接当经纪，媒体人思路活，主动意识也强，最懂得受众对艺人的期望和评判的点在哪里，当然也拥有良好的媒体关系资源，对于艺人的自我提升及公众普及都能给到有的放矢的帮助，比那些直接就做宣传或经纪的人用起来顺手多了，效果也都还不错，凌晞现在反正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就也想找个得力又靠得上的人来帮忙带带她往上走。

璟回来跟我一说，我觉得倒也未尝不可，毕竟璟的长处始终并不在写稿上，工作虽然积极，但主动投入跟被动积极能出来的成就还是有区别的。而凌晞，虽然现在算不得是大红大紫，但最近演的几部电视剧的口碑都还不错，很有上升空间，在这个时候进入帮她，就跟共同创业差不多，是很容易令双方都获得成就感的提升的。重点是，璟对凌晞的为人印象也不错，是个豪爽大方也热烈温暖的人，也没把自己看的太高，应该比较好相处，璟说，那我就试试看？我说，不妨一试，工作这件事情，要自己喜欢且能真正挥自己所长才容易出大成就，更何况，我们都是你的资源，也是你的后援。于是璟就下定决心去跟老刘说了，老刘倒也没有太阻止，说那你就先去试试吧，不行再回来。

雨怀了孩子，阳也自觉生活中将要多一份负担，得提前把孩子的尿布钱奶粉钱都预备出来，于是工作也比从前又多了一份积极和卖力。虽然此时整个行业偷拍已经蔚然成风，几乎各大门户网站都安排了专门负责扫街偷拍的摄影记者，一些新兴杂志更是如此，但阳毕竟还是这一领域的先行者和领头羊，尤其是他肯拼肯钻，有一次，阳接到线报说，小花余青雨和小生田见在一起秘密同居了，为了能拍到实证，阳愣是包了一个黑车司机的车，在余青雨所住小区的地下车库里不动窝地守了三天，记录下田见每次出入余青雨家的时刻及时间，并且拍到了俩人下车后甜蜜一吻的照片，才让这段地下情大白于天下。阳也费尽心思，几乎搞到了所有在京大牌明星的车牌号，并努力将这些车号的特征都记在脑子里，终于练出了在大街上扫一眼车型及尾号就知道是哪个明星的本领，一逮一个准儿。

还有一次，阳约了人去簋街吃饭，刚到餐馆就现了演员霍文的车就停在附近，再一看，他新婚妻子柴拉拉的车也在附近，心想这两口子还真有意思，出来吃个饭还一人开辆车，于是就留了个心，吃饭的时候专门选了一个靠窗能看到外面的位置，也终于等到霍文和柴拉拉吃完出来，柴拉拉出来后就上了她自己的车往自己家望京方向开去，霍文却带着他的助理上了自己的车要往西边开去。阳就想，都这么晚了，这霍文还不跟老婆回家这是要上哪儿？又看着他带着助理，就以为是又有新项目要谈，霍文可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演技派小生，能让他出马的都不会是小项目，阳就想跟着看看吧，没准儿能抓到些什么新动向，于是也马上出来，叫了辆出租车紧紧跟在霍文的后面。但是刚过了雍和宫就看到霍文把车停下了，然后看见霍文的助理下了车，在路边准备重新叫出租车的样子，霍文就自己沿着二环一路向西而去，阳就在后边紧紧跟着，直跟到紫竹院附近的一处临街的单身公寓楼，这种公寓一般都是非请勿入的，但霍文却似熟门熟路，摇下车窗跟门卫点了个头就放他进去了，阳就觉得有些蹊跷，因为这也不像是跟什么导演制片人谈公事的地方啊，更像是单身青年租房子住的地方。但阳又没法进去，也不知道霍文会进哪一间公寓，只好下车在公寓四周转悠。也是天助我阳，阳转到公寓后身时，居然看到三楼有间公寓窗户打开了，有个男子对着窗外在抽烟，借着路灯光，阳看清了，那男子正是霍文！阳赶紧找到路边一棵树后躲了起来，并准备好相机，先是拍了两张霍文趴在窗口抽烟的照片，过了一会儿，霍文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女子过来拍霍文的肩膀，霍文回头跟那女子说笑了两句，侧身的瞬间，阳认出了那女子竟然是霍文眼下在拍的新戏的女主角奚雯。霍文奚雯在窗口简单说了两句，两人就离开了窗口的位置。阳还是在楼下的树后躲着，说等着看看两人会不会还会继续在窗边出现，等了十分钟，房间的灯突然就灭了。阳心说，咦，这是怎么回事？然后没两分钟，似乎从窗户里飘出一些嗯嗯啊啊的声音。阳听说过有些单身公寓的隔音不好，没想到还有隔音如此不好的公寓，但也不能确定这声音就是从奚雯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又过了几分钟，突然从这栋楼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如同死命冲刺巅峰般的男人的暴吼，然后随着这声暴吼的戛然而止，奚雯房间熄灭的灯又亮了起来。大概又是五分钟的时间，阳瞥见公寓车库的出口处出来了一辆车，车型和车牌号显示，那正是霍文的车。

于是这一周《风周刊》的头版头条便又有了，《霍文奚雯公寓密会十分钟，一声暴吼一夜惊情？》新闻一出，霍文方暴怒，赶紧声明说俩人是在谈剧本，并怒斥阳恶意造谣抹黑二人纯洁的革命友谊，声称要告阳和《风周刊》！但声称也就真的只是声称而已，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并未见落实。后来璟从凌晞那儿听说，其实霍文暴怒的原因并不在于他跟奚雯偷情的事情被阳曝光，而是在于阳在稿子中写到：“深夜12点35分，奚雯公寓的灯光突然熄灭，12点43分，随着一声几乎把整栋楼震塌的雄壮暴吼的戛然而止，奚雯公寓的灯光再度亮起，12点5o分，霍文的车从奚雯所住公寓的车库开出”，这不等于向世人宣告，霍文做爱不到十分钟就完事了么？男人最忌讳三短：身高短，JJ短，时间短，这对一向以大男子主义闻名的东北汉子霍文来说，尤其是一个还曾经在台湾的综艺节目中宣称过自己以强性能力征服了傲娇女王柴拉拉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啪啪打脸的奇耻大辱啊。我们听罢都笑作一团，说，阳，你这招，太招恨啦！

这一段时间，阳可以说是频频出招屡见奇功，几乎囊括了近几个月的评稿大奖，整个娱乐圈也都在风传着阳的威名，尤其那些以风流情事闻名的明星们更是闻阳色变，惊呼其为“京城第一狗仔”，这名字虽然不大好听，但阳的收入却着实地大大增加，而阳说，为了即将出世的孩子，为了雨，他还要再继续加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