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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那痛来得急去得也快,虽是如此,顷刻之间,辉夜也是脸色苍白,冷汗遍体。
待得稍稍缓下那阵痛来,才一抬头,眼前便是一道隐隐透明的冰刃之光,无声无息地在空气中迅速的凝结幻化,从各个方位向他袭来,在小小的斗室中,多到铺天盖地。那样近的距离,如此迅捷的速度,何等狠决的杀意,用上了最狠决的杀着,让已是心力交瘁的他,居然在一时间恍惚失神。避无可避。忘了避。不想避。
夏树已经醒来,一见是他,便已霍然全力出手,此时正静静地看他,见他一时之间竟只是定定看着自己,眼眸清寒,如惊如叹,竟然不闪不避。一瞬之间,竟已经无法闪不能避。
似乎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在最深处咬上了一口,彻骨的寒,揪心的痛。
来不及了。
此时已是收手不及,就如同辉夜不及闪不及避。全都已经来不及。
所能做的,只剩下看着,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漫天的光、刃,将一切割裂、毁灭。只像是个模糊不着边际的幻灭。
犀利的寒刃迅速的划过空气,要风中印下无声的笑语,转瞬之间,已剌在辉夜的眉心,喉前。
光。刃。
在眉、在喉、在眼、在心。
寒。痛。
在眉、在喉、在眼、在心?
凝结。
23
碧色眸子里映着冰刃的光芒,如同秋草上凝露,迷离错乱,泌人心寒。
然而只是一瞬,寒光微微剌痛了肌肤,他才猛地惊觉似的回过神来,微微一闪,速度也不是极快,然而似乎时间也随之凝固。连同以经剌到他面前的冰刃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慢得如同静止的冬天,被他轻轻举手,将原本已剌在喉间的冰刃拈在手指间,如同拈一杂花,可却是一杂会要人命的花。
眉心本已经被冰刃剌破,皮肤却在他轻轻抽身退开的时候,如同水波般平静下来,便是完好如初。漫天的冰刃与光刀,竟如同雾气一般地在他周身溶化,却不是消散,而好像是被他整个人吸收进了身体中一般,不留一点儿痕迹。只剩下剌向他喉间的一段冰刃,被他拈在手指间,意兴阑尽的无声看着,竟没有溶化,仿佛是他手指太冷,令冰刃无法化去,又或者剌向喉间的冰刃,是最冷的,最寒的,所以才久久没有化去
“我是太宠你了,夏树。”他平静无波的声音里有着隐忍的愠火,一闪而没。只听得夺的一声,还没见他手指有所动作,只觉得面前寒风轻拂,冰刃已牢牢钉在夏树耳边,一离开辉夜的手指,就迅速的消融。很快就只剩下一缕寒气。
夏树仍然说不出话来。
“可惜还是不够看。”辉夜好整以瑕地袖了手看他。
“这不可能。”夏树切齿瞪着他。就算是血统最纯净的王,伤口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就连出血都没有便痊愈,而且刚刚那片冰刃,便不是被他破解,而是连同幻力一起被他的身体吸收掉,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被他当作养分吞噬了。这怎么可能——竟就如同魔神一般能够吸收别人的幻力。
“是个小小的时间魔法。”只是,使用这个魔法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笑得疲惫,却依然温柔地看着夏树,“你是不是还想睡会,把整件事好好想清楚。”
“你站住。”夏树在他背后站定,叫住他,声音是冰冷的一字一字,吐得分明。“母后是被你逼死的。”
“不是。”他依言站住,静静回头。和夏树比起来,沉静而镇定,不愠不火。“我没有逼死她。”
“是。”夏树愤怒地低吼,盯着他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和他眼中的一片清寒相持着。
“夏树。”辉夜几乎是叹息着,“她不会自行了断的,或者说,她不是有勇气这么做的人。”
“你静一静,夏树。先听我把话说完”。他无奈的看着又要暴发的少年,“你要先答应我听完之后一定要乖乖的。”
“一个人真要有心寻死,方法有的是。你以为我没有防备过么?一应的药物,刀具,还有身边的侍女都是要小心着的,在这个宫中,母后是拿不到任何一点可以致死一只飞鸟的药物的。就算她真能够避过侍卫宫女的耳目拿得到,她也不会有那般决绝的勇气。”辉夜微微吐口气,“她要有你十分之一的勇气,只要有机会,她第一个应该来杀的人,便该是我,而不是她自己。而且,不迟不早,在这个时候。”
“你是说——”夏树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辉夜对着他微微一笑,“你也不知道。我们,没有人知道,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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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明,花庭里却点上了萤火,很多。照得整个花庭容不下一点阴暗的影子。比起整个王宫里淡淡的悲伤气氛,显得要温暖和明亮得多了。
花庭中的人却没有什么好情绪,反而是隐隐地暴怒。
听得庭外传来的通报声,沉渊不待外面那人入内,就也先开了口。
“看来王是在责备我没有听令入宫吧。”他怒力冲冲,全然不顾那是极大的失礼
“叔父的话才是在责怪我礼待不周。”来人一身缟素,于一尘不染中反而见得清俊拨俗,手边还携了一个女子,人还没进花庭的门,就已温和的答。
“叔父。”待举步入了庭来,见沉渊立而不礼,辉夜倒也不假辞色,先放开女子的手,按长辈之礼行过。低头之时眼光轻轻一扫,只见一旁几个沉渊带来的侍卫,都是一身戎装,兵刃加身——在国母大去之日,潘王亲卫,私携兵器入大内深宫,其心可见。已是全然不把这年纪尚轻的新王放在眼睛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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