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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玛瑙的回忆（第1页）

农业社是需要劳动力的，没有劳动力就分不到粮食，以前二柱子从矿上拿回来的粮食再加上家里养的蜜蜂，还能勉强度日。后来家里人也多了起来，二柱子思想不稳定，后来索性连家都不回了，有人说他变了心，也有人说他嫌家里没个儿子，但具体是什么原因玛瑙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玛瑙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里，要不是养着几箱蜂，她们娘们四个不知道如何活下去呢。他舅听着姐姐与声泪下的诉说十分气恼，但看到姐姐如今的模样他也不好说什么，必竟还有三个孩子呢。姐弟二人也只能抱头痛哭。

他舅第二天就回了家，把玛瑙母女的情况告诉了自家父母。不久玛瑙的母亲和父亲拉着小毛驴来到了这个贫困的家庭里。带来了好几斤白面和杂粮，在家里住了好些天，看到女儿身体转好才回了自己家。

微微看着母亲病一天天好了起来，家里的米桶里也有了米很是高兴，想着过了这个冬天，妈妈的病一定能好起来。自己也长大了。现在她也会给家里的蜂儿喂食，酿蜜，在母亲的指挥下，能独当一面了。

微微上学的劲头不是很高。她本想和迎伟好好学习，成为比男孩子更有出息的人，给母亲脸上争光。这样的愿望终究是不能成行了，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苦苦支撑着，两个女儿都想在家里为母亲多做点事，但是玛瑙觉得女儿能上学有出息这是好事，所以尽量让两个女儿完成学业，自己再苦再累也值了。而上天也没有为这个家庭带来更多的转机，而是让这个家庭再次陷入了危机。

玛瑙父母走后的第二天，吴赵氏听说娘家来人了，还住了好几天。就知道送来了东西，肯定不是来拿东西的。那个家里什么都没有，她不相信还有什么能让娘家人拿走的了。

玛瑙病了，昏昏沉沉地睡着，做梦都能梦到美好生活就要来临了吧，要不然吴赵氏来到窗前，她依然睡得死死的。

走到仓窑里的吴赵氏看到，米桶里的米一阵咒骂道：“还说没吃得了。这是什么呢？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一群赔钱货，吃什么米了。”只见她撩起胸着的衣襟，把米桶里的米都倒了出来。没有给她们母女留下一粒。然后不带一丝留恋地绝尘而去。

微微放学回家还想着能吃一口热饭，走路都带着风，连平时很重的书包也不觉得有分量了。她一路哼着小曲，飞快地回到家，看到还在睡觉的母亲，她也不想打扰她，想着先来一顿热腾腾的黄米饭也很好，伴点油，那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想到这里微微咽了一下口水，当她看到米桶里粒米全无时，她傻眼了，忙揉了一下眼睛，明明外婆和外爷他们送来了米，米呢？

“迎伟快来啊，咱家的米呢？”微微焦急地问着二妹妹。

“怎么了啊，不是在桶里面？”迎伟看着微微疑惑地回答。

“没有了，全没了，快快问一下妈妈！”微微拉着迎伟不顾还在睡梦中的玛瑙。连忙叫醒了她。

“咋了么！”玛瑙有点生气，

“妈，家里的米没了。”微微忙回答。

“什么？”玛瑙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样。

“真的，全没了”迎伟弱弱地说了一句。

玛瑙鞋都顾不得穿，跑过仓窑里一看，那个昨天还放米的桶里空空如也，只留下那一串三寸小脚的脚印子，在地上无比讽刺，她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一样，定定地站在桶边。回忆着昨天母亲才把米放在这个桶里的。母亲放米的每一个动作，她都历历在目。但是现在却空空如也。

她好想这是个梦，所有人都在骗她，这都不是真的，但事实就是给了一记重锤，破灭了她所有希望。心口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吐出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微微吓坏了大声地叫着：“妈！妈！你醒醒啊！”

迎伟也吓得六神无主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看着那一摊血是那么刺眼。

天空暗下来了，响起了呼啸声。风夹杂着散乱的树叶在空中上下翻飞，在嘶吼，也在撕碎这个家里所有人的希望。孩子们无助地看着那个空空的米桶。仿佛时间定格在这一画面里。没有人安慰。只有不断狂吼的风。在肆虐、蹂躏着几个无助的灵魂。

春天还是来了，玛瑙的病更加沉重了，血吐得更加频繁了，门背后的土越堆越厚，她每天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清醒时眼前都是那种黄色的样子。她不想低声下气地去求二柱子回来，他早就放弃了这个家和孩子们了。她是骄傲的，也是宁死不屈的。她在和命运赌、和人生赌、和这个世界赌，拖着沉重的身子，还在做着针线活。她想用尽最后的力量给孩子们多做一点穿戴。

家里的那一盏油灯，每天晚上还是会准时亮起来了，灯下一定是玛瑙在挑灯夜工。小小油灯是玛瑙的希望，也是她生命的最后挽歌。那盏灯燃烧的不只是玛瑙的生命，更是这个家里所有人的厄运。

“咱们去找外婆吧？”夜里微微悄悄地问迎伟。

“外婆家那么远！我们咋去呢？”迎伟胆心地说。

“咱俩一起去，我们一路走一路问。总能找到外婆的家，你敢不敢去呢？”微微斩钉截铁地说。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妈现在病得很重，如果没有外婆，妈好不起来了啊！”迎伟说着就哭了。

“你哭有什么用啊！妈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一定要做点事情了！为了妈，我一定要去！”微微擦了一把眼泪，这个时候她也不理解母亲为什么病得如此严重而不去求就在矿上工作的爸爸呢？

她虽然不明白，但是想着母亲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呢！她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

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她告诉迎伟，“我要去找爸爸，他在矿上很久不回来了，别人都说是他不要我们了。我要去问问！”

“那妈问起来，我怎么说啊！”迎伟担心地说。

“没事，你就说我在女娃家写作业去了。”微微不耐烦地说着。

放下背后的书包，就准备向着洞则沟方向去了。迎伟一把拉住微微的手说：“洞则沟那里要翻山了，上集沟不好走，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说完就跑回家，看到还在睡觉的小三毛，母亲则在旁边睡得正香，没有打扰她们。偷偷地接着迎伟一路急走。

起初路上还能看到社员们三三两两地扛着锄头，拿着筐担。奔走着，遇到几个认识的人还打着招呼。

“这不是微微啊？你吃饭了吗？这是去哪里呢”路人甲问。

“我们吃过了，去后面拿个东西。”微微小心地回答着。

“对了，微微你母亲病咋样了呢？好久不见她了！”微微听到这样的关心话语，不由得一阵难过。曾几何时谁来问过一句呢？

“我妈没事，就是身体不好，不能干重活。”迎伟抢着回答。微微拉着迎伟让她不要多说话，不能让人家知道母亲的病很严重，这样社里就分不到什么好的粮食了。社里的很多人都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很是讨厌。都不想达理她们这些个长舌妇，让她们知道家境还不知道咋编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