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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好伤口,她们互相搀扶着往博襄郡的城镇方向去。
宋镜留了个心眼,为了不被郑家现,她从乱葬岗扒出来一件破烂的男装换上,抹花了脸。
博襄的冬天极冷,宋镜的手脚上已经生满了冻疮,手上更因为宋岐咬的那一口,无药可医而痒溃烂,母亲和宋岐的手脚也都生了冻疮。
但是宋镜的脸色却越来越好,父亲伐北王宋怀永的军队就在博襄前面驻扎,越过博襄,就能找到父亲。
夜里他们露宿在一座破败的王母庙里。
宋岐自从那日乱葬岗里出来就沉默寡言,不哭不闹,夜里缩在宋镜怀里,小心翼翼的盯着宋镜包着破布条的手看。
母亲宋夫人见两个孩子这会儿乖巧,捡了些树枝丢在火堆里,树枝有些潮,闷了好久才闷出些火星子。
宋夫人见状走到一双儿女跟前摸了摸宋岐的脸蛋,又伸手摸了摸宋镜的头,她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宋镜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素来心思明澈,父亲宋怀永将她们遗弃的时候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望着明明灭灭的火星,冷漠道:“娘你不必担心,我见了父亲不会哭闹抱怨的。”
他们现在不能惹怒宋怀永,没有宋怀永,在这乱世里,他们会死。
宋夫人对她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这微笑太柔软了,宋镜无法对上这样的笑颜,移开视线看怀里的宋岐。
母亲抱了抱她们,用视线量了量宋镜的个头道:“阿镜都长得比为娘还要高了,是个大姑娘了。”
宋镜不说话,目光更冷了一点,宋怀永很高,她像宋怀永。
母亲轻轻叹息了一下,望着斑驳破旧的王母庙,口里喃喃吟诵道:“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宋镜一愣,转头看向母亲,她想劝母亲不要在意父亲那样凉薄的人,但是话到嘴边停住了。
母亲生的很美,曾经是他们那个小地方临江县的第一美人,十六岁就嫁给了父亲,为他生养了两个孩子。
被父亲抛弃的这段时间里,宋镜一直在想,宋怀永抛弃三个人时,是不是就已经决定了让他们死。
因为在这个惶惶乱世里,女子除了依附男子,是没办法活下去的,而宋岐还是个小孩子。
母亲还在温柔的望着她们,宋镜心头有些怪异:“娘,怎么了?”
母亲摇了摇头道:“快睡吧,明日一早就去找你们父亲去。”
宋镜点了点头,抱着宋岐在火堆前睡去。
她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一旁的火堆已经熄灭,外面呼啸的寒风吹着破庙仅剩的一点帘幔。
残破的西王母神像上还有一双眼睛没有斑驳,慈悲的望着庙里的一家三口。
宋镜还没来得及叫醒宋岐,就看见母亲悬挂在半空飘荡的双脚。
母亲悬梁了,火堆旁用漆黑的灰写着一句话。
“阿镜,阿岐,娘清白已失,无颜苟活,你们见了父亲乖乖听话,好好活着,万望珍重。”
门外的风吹得破窗子哐当一声,宋岐醒了,茫然的望着风中飘荡的母亲,喃喃的唤了一声:“阿娘.....”
天光大亮,宋镜带着弟弟宋岐在野地里找了个土炕将母亲埋葬,她只简单认识些字,便在破庙里找了快木头写上‘罗云棠’三个字,这是母亲的名字,她原本想写‘罗云棠之墓’,可惜她不会写‘墓’字。
冬风冽冽,宋镜望着博襄土地上一望无际的野地又哭又笑,母亲以为到了博襄他们就能很轻易的找到宋怀永,竟熬过慢慢长路自戕在此时,可惜她不知道博襄有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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