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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言又止，江玉郎嘴唇翕合了半天，毅然道：「为父能感觉得到，音儿经历这场生死，性情大变，已经不是原来冷血无情的人了。为父相信，即使她将来有机会杀你，她也不会下手。」

两次接触，不长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觉醒假死之术的音儿没有了以往的冷清淡漠，仿佛她的心智倒退回纯真的幼女时代，对他这个父亲充满信任和感情。

☆、十手下留情

「爹爹，人族有一句古老的谚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怎麽敢相信没有姐妹情谊的姐姐在将来不会报我杀她之仇，夺我继承人之位？」

江雅韵冷嗤：「适时地伪装娇弱可以博得众多男人的同情，为自己最後的反击创造机会。这是母亲教导我们的，没想到姐姐早已深通其道了。」身上妖力流转，一双皓白素手捏着法决，只要江玉郎杜明霞稍有异动她立刻释放法术。

遮住月娘的乌云飘走，清华银辉透过斑驳的枝叶照射在她脸上，露出她的真面貌。

她身姿笔挺如寒冬雪松，一身黑色宫装外罩一袭黑纱衣，黑色衬得她肤光胜雪凝白如玉。三千青丝挽成望仙髻，几缕余发自然地散在耳边颈後。髻上簪着几朵金簪珠花，一支斜插的凤凰步摇微微颤颤。滑如凝脂的鹅蛋脸上如画柳眉微微蹙起，浓密的睫毛掩不住寒星亮眸里的强烈杀气。

江玉郎望望次女江雅韵，再望望怀里的长女江雅音，内心深处升起了无限悲伤。孪生姐妹容貌完全相同，如今一个容光焕发娇媚妖艳似渐渐绽放的牡丹花，一个像被二月倒春寒冻焉了的迎春花，修养不好很可能终身缠绵病榻。好像，江家孪生姐妹相残，失败死亡的一方被吸收的不仅仅是妖力还包括她原本的生命力。

「不……我没有。妹，妹妹，我……我只想永远逃离这里，开始全新的生活。」

听到江雅韵这样羞辱自己，杜明霞焦急地解释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後种种，譬如今日生。妹妹……江雅韵，江雅音已经，已经死了，我现在是……是杜明霞。请你相信我，我绝不干涉你们江家任何事情，更不会找你复仇！」声音虚弱但语气诚恳，澄澈的眼睛里不掺杂任何虚假。

「音儿……」

脸色变了又变，江玉郎欲言又止，最後只将这个失而复得又将得而复失的女儿抱得更紧。

只觉得长女江雅音死後复活性情和以前不太一样，现在听她这一说他感觉她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夺舍，邪灵附体？不，这是女儿，他善良纯真如赤子的女儿！

江雅韵也显得非常惊诧，良久後才神色淡漠道：「我不会说这种话，姐姐也不会！」黑暗中闪烁着异常精光的寒眸紧紧盯着杜明霞的眼睛，好像要从她眼神里看出什麽来。

孪生姐妹虽然自幼分开抚养，但生长环境所受教育是一样，所以她们的性情也非常相似，她相信自己宁可死在姐姐手上也不愿卑微地向姐姐祈活，想来姐姐也一样。

「爹爹，妹妹，江雅音已经不存在了，我现在是杜明霞！」不忍欺骗江玉郎父亲，杜明霞语气坚定地说道，隐晦地提醒他和江雅韵，也清清楚楚地表示她没有想回江家和江雅韵重新争斗继承权的心思。

「杜明霞？是的，江雅音已经不存在了！」

江雅韵沈吟了半响，拔下发髻间的一支金簪射向江玉郎身侧一米外的树干上，倨傲地威胁道：「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否则……」陡然转身，像来时一样飘然飞走。

咦，就这样走了？她没有想到孪生姐姐即使不会找她报杀身之仇，身体复活也可能会影响她妖力的事情吗？

绝对不会！杀掉姐妹集两人妖力於一身是江家继承人快速挤入妖族强者行列的方法之一，她不可能没有考虑姐姐复活会对她力量成长产生不稳定性。

她接受江雅音变成杜明霞的说辞是不是暗示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姐妹之情，在保住她自身性命和权利的情况下愿意给姐姐一条生路？

杜明霞和江玉郎面面相觑。

「爹，那个……」杜明霞迟疑地说道，眼睛望向插在树干上的金簪子。这是妹妹送给姐姐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礼物，为了真正逝去的江雅音，她想要带走。

了解杜明霞的心思，也高兴江雅韵放过了江雅音，江玉郎将牡丹花黄金簪子拔下插在杜明霞的发间，然後强行透支自己的妖力抱着她再度瞬移走了。他很担心江雅韵反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杜明霞送出江家势力范围。

我已经杀死过她了，她的生命、妖力已经尽归我所有。我的本能告诉我，我和她已经完全融合的生命、妖力再也不会分散开了，不需要再杀死她。

狼群只有一个狼王，蜂巢只有一个蜂後，一股势力只能有一个首领！江家孪生姐妹容貌相同、妖力相同、智慧相同，如果共存就会使家族走向分裂，因为妖人天性私心重！

太过美丽的人即使自己不招惹是非是非也会找上门来。妖族强者甚多，江家势力分散甚至内斗都会使得江家走向衰败，江家女儿真正成为众妖的娼妓。

借用合体夺取来的力量始终有限，另一种力量增长的捷径成功几率又太小，所以江家才有孪生姐妹决斗只活一人的传统。在母体中分裂的孪生姐妹本来就源於一体，经过两百年的独自修炼後再融成一体，继续勤修就能成为君临人妖两界的绝对强者。父亲何必执着於两个女儿呢？一个完整优秀的女儿不好吗？

江家有一个祖先确实懂得利用假死之术自我疗伤，可她原本的性格并没有很大改变，姐姐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从假死中复苏，居然会低声下气哀求我放过她，这样的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新生的她妖力会重新修炼出来吗？没有强大的妖力，如果父亲的势力保护不了她，她必定会成为男人的禁脔。不过不管她怎麽改名换姓，她都改变不了江家女妖的体质，也许她会反过来控制男人吧？

算了，江家女妖不是控制男人就是被男人控制，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责任，从她复苏那一刻起，她和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江雅韵一边飞一边思考，等她降落在自己的庭院时，赫然发现庭院中央站着一名三十五六岁的明艳贵妇人。暗红色披风无风自动，一股凌厉的霸气充斥在她周围。

「母亲……」

她心中一悸，乌黑星眸升起了一片阴霾。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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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逃命

暗蓝夜空静谧安宁，闪烁的群星如绸幕上装饰的璀璨钻石。半满月亮散发的清辉流泻在人间，仿佛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银纱。白水湖上波光粼粼倒映着浩瀚星空，星月随波轻轻荡漾。吱呀吱呀的摇橹声响起，一艘小船在白水湖上飞速航行。小船过去，划出的水纹打碎了湖面的星空，破坏了这里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