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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是喜亦悲上（第1页）

东邻期约尝佳酝，漏短日长人乍困。

“娘娘，皇后娘娘，该起身了。”不知为何，近来总有些嗜睡，这些日子也并不疲乏呀。

“几更了？”“娘娘，这，哪还是几更呀，都快辰时了……”我仓皇掀开被褥，“辰时了！你怎么不早些来叫本宫，待会儿若是请安请的迟了，太后定又要指本宫的不是！”她一脸委屈的模样，“娘娘，奴婢都叫您好几次了，都叫不醒，奴婢也不敢……”“好了好了，不怪你，快伺候本宫起身。”“娘娘，您便是这会儿就去，也算是迟了，倒不如，您抱恙称病，这样，自然不必去请安了。”她顿了顿，“正巧这阵子太后娘娘对您有成见，您说您病了，不便去请安，不但蔑视她，她还不好治您的罪。”我抬眼巧笑：“平日里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挺机灵。”“娘娘，奴婢当初服侍太皇太后时，太后娘娘也用过这个法子，来避着每日对太皇太后的请安。”“你速速去太医院，把江院使请来。”“是。”她娇俏道，“奴婢这就去。”……

“素闻江院使医术了得，今日不知院使能否瞧出本宫所患何疾。”我探问道，意在收买他。

只见他愁眉深锁，端详了许久，才喃喃道：“盘如走珠，滑而有力，尺脉按之不绝。”盘如走珠？怎么会，难道是喜脉！

他恍若回神，忽的起身对我一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盘如走珠，此乃喜脉，娘娘并未患病啊１“胡说１我猛然坐起，“本宫也曾学过医术，是否喜脉，本宫又岂会不知１他颔首慈笑，“娘娘，良医尚且不自医埃”这几日嗜睡，又时常食不下咽，莫非真的是喜脉，而是我自己未能察觉，若真是如此，那我与樘和好如初，岂不是指日可待！

我仍做狐疑，“当真如此？”“娘娘，老臣混迹太医院已有几十载，是否喜脉，老臣又岂会断错，若是娘娘再不信，就是怀疑老臣的医术了。”我暗自偷笑，只要诞下皇嗣，便是太后对我再有成见，她也不敢奈我何为，选妃之事，亦可暂缓。

“江院使，此事切莫让旁人知晓，便是皇上那儿，你也得给本宫瞒着。”“这……”他虽是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是低声应了。

我侧目瞥见云袖，云袖便从袖中取出一支珠翠镯子，“江院使，这只珠翠镯子，想来该挺配衬尊夫人的，还望大人笑纳。”“娘娘这是何意，老臣为娘娘诊病，乃是分内之事，此等大礼，实在是叫老臣惶恐。”我轻吁，“江院使，近日本宫时常头晕乏力，昏昏欲睡，你说，本宫可是患了重疾，时日不多了？”他方有所悟，“娘娘，老臣明白了，老臣告退，只是这珠翠，老臣实在是不能收，还望娘娘谅解。”“好，那就恭送大人了。”宫中人多嘴杂，不过几个时辰，皇后病危之事

就已传得沸沸扬扬，殊不知，此事不过是要引得樘一个关切罢了。

只是，此事似乎并无用处，清宁宫都已知晓，而乾清宫，却是并无任何消息传出，已是过了好些日子，难道樘真的全然不顾我死活了！

“娘娘……”我出手示意她止步，“不必跟来，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是。”不知不觉，已步至冷宫，眼前依旧是那道破败不堪的铁门。推门而入，这里，依旧是那般沧桑，这里曾有我们的背影，曾有我们的欢笑，曾有我们执手的暖意，只是所有的美好，都是曾经。

张卿柔啊张卿柔，今时已不同往昔，你明白么！

我想，这里，终究要成为我的归宿……

绛雪轩，这个似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这里记载着我们的相识，相知，这里有我们最美丽的曾经。

又是曾经，世态炎凉，你可知否！

转身，举步，忽见一人缓步走来，此人眉清目秀，气宇轩昂，朱唇微抿，似笑非笑的模样，肌肤白皙似雪，美得不可方物，只是，他始终都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人。

“你怎么来了１他不语，依旧笑靥明媚。

“是他要你来的？”“你没病？”我冷笑，“我重病垂危，于他只是个笑柄，对么？”他长吁，忽的执起我手，淡然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能叫你忘记所有烦恼，忘记所有苦痛。”“不必了。”我挣脱开他的手，“我的生死，他早已置

之度外，而今我是喜是悲，与他又有何干。”语罢，我黯然离去，只是不知，何时垂泪，何时绝望。

屋中烛光点点，我却并无丝毫睡意。

“云袖，为本宫梳妆。”“是。”而今在宫中唯一可以寄托的，便只有临行前母亲送的玉笄。

这支步摇约莫两指长，簪头是两朵含苞待放的翠玉牡丹，仔细瞧着，才见半开的花苞中，还藏着一颗血玉玛瑙，簪身雕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图样，精致至极。

想来母亲着实花了好大的心思请人做成这支玉笄，这支玉笄的寓意，可谓深远，甘露从天下，醴泉自地出，凤凰来仪，神爵降集，寓凤凰展翅，母仪天下，只是这凤凰展翅，却是刻在簪身上，而非簪头，意为深藏不露，居功而不自邀。

牡丹高雅不作媚，富贵不从之，为花中之王，寓执掌六宫，北斗之尊。玛瑙点珠翠，万绿从中一点红，寓与众不凡之意。

“娘娘这支玉笄，做得好生精致。”“再精致，也不过就是个装饰品，它的一生，都只能为旁人做点缀。”春风拂面，甚是清爽，点点星光，醉人心怀，这般美丽的夜景，倒不如笙歌舞曲，叫人忘记过往忧愁。

曼妙一舞，天旋地转，不知是惊鸿，还是霓裳。

只是在许久过后，才听得云袖几声关切与问候。

“娘娘，当心您的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