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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支箭是华山木桑配着水雕翎,箭杆也弯了,要不要去求结罗矫正一下呢……唔,噢,叶桢你来了!与你说过多少次了,私下独处时,直呼我名即可。”
“属下不敢!”叶桢心里疑惑,脸上还是不苟言笑地答道,接起刚才的话,“刚才我趁着暮色,去射月县的县衙走了一遭。原来,县令本名福坎,是本地望月族的族长,十年前划立郡县时,因为捐了八万两白银,所以便封了个县令的官衔。射月谷内,多数人也皆是过去望月族的族人。”
脸上浮现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望山正色道:“十年前,国君登基不久,为了推行郡县制,便在选用人才上有些疏忽了,不过这也是此地的民情,如果不给这些族长一官半职,唯恐他们起兵作乱。不过,如今本国国基已稳,何必再用此等废物?”
“爷,话虽如此,但实行起来阻力太大。眼下的问题都有待解决,这撤销官吏一事,依属下之见,还是等爷达成大业之后再做定夺。”叶桢脖颈弯曲,俨然是一副郑重的姿态。
“嗯,你所言不错。那依你看,福坎既已被大王子收买,今次有无可能出卖我们?”
会有此一问,自然是将结罗提醒他的那番话听进了心里,暗算之人防不胜防,望山比常人更知其中深意。如果不是出生至今,听从母亲告诫,步步小心,经历步步惊心,他今日是不可能端坐在此地的。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不大。据属下这几日的查探,福坎生性胆小懦弱,如若明日爷拿出金子去笼络他,想必这只墙头草也是哪处风劲哪边倒,即刻倒向我们这边也不一定。”叶桢格外认真地回答着,打从心底认为,自家主子心思越加慎密深沉了。
奇怪的是,凭借望山素来藏匿于心的防备与警惕,他早就该思虑到这一层。反省下来,望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是结罗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无论是他的行为举止,还是他手中巧妙的技艺,都令他不知不觉想要将这整个人从内到外窥视一二。
差点犯了大忌。
赞同地点下点下巴,望山将油灯挑暗了几分,“这种人想要收拢并非难事,然而想要他们老实投靠,真心为我所驱使,确是不易。在未有十足把握之前,我看还是静观其变,监视福坎的人,你命他们继续监视,以防他暗中与大王子传递消息。另外,你亲自去办一件事。”
“请爷吩咐!”
“帮我小心监视结罗。”望山的眉梢在晦暗的光影下微微浮动,如冷月千山,漠然矗立。
叶桢瞬时明白,心道,想得到爷的信任,果真不易啊。一拱手领命,闪身出门。
独坐在镜前,端详这张被胡须遮掩一半脸的面容,望山轻声自嘲:“早知天下虽大,于我而言,却无有一亲近之人,我又为何心中空落呢?这就母亲所言的,愁压眉窄吧。”
一夜寂冷。
翌日,望山命令福坎紧闭城门,让兵士全部用棉花塞住耳朵,各自站好岗位,对其他诸事一概不闻不问不管。如今一来,城外的楙月县兵卒头顶高阳谩骂一日,各个是口干舌燥。然他们的体力过人,如此折腾到落日时分仍旧是腰板笔直,精神烁烁。
开了晚膳过后,望山才背着手踱步来到结罗房里,一不留神,差点踩到铺满了整整一地的箭。见得结罗坐在地上,手握箭杆,手法迅速地缠绕丝绳,专心致志,未被脚步声惊动半分。两腮胡子微翘,望山匆忙转身,赶紧招呼府中仆人去端饭菜过来。
“结罗,是否需要本大人帮忙啊?”一边嚷着一边垫着脚往里走,望山的大胡子一摇一摆,显得十分滑稽。
结罗忙不迭地更换了一百多个箭镞,早就汗湿了襦衫,被人皮面具蒙住的一张脸只觉得透不过气般的难过。做了个抹掉脸上汗水的假动作,他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和箭,同样垫着脚,才接过望山手中的漆盘。
“这就忙完了。多谢,我还真有些饿了。”仍是害怕人皮面具露出破绽,结罗低着头用膳,速度飞快。从望山这边看来,那就是狼吞虎咽,好似受了虐待饿了好几顿。
“你慢些吃,噎住了可如何是好。”望山说着,随后拿起脚边的一支完工的箭,细细一看,箭杆笔直,箭头锃亮,只能从上面刮落的漆能看出这支并非新箭。“结罗的手艺当真了得,不但一人做了两人的活计,还如此利落,没有差错。”
急忙咽下口中的豆腐,结罗答道:“那是当然,如有纰漏,我可是拿不出手的!对了,叶桢那儿,大人当真交待清楚了吗?”
嘴上称呼了大人,这语气却不怎么客气啊。“你做箭我放心,所以我办事你也宽心……叶桢老练,无需过多嘱咐。倒是这些箭,够不够用,我只是可惜,刚做好的箭如收不回来着实可惜。”望山的心眼倒不小,他倒是感叹起结罗费了这样大的气力,诸多好箭若历经一战就全部损耗,着实令人惋惜。
没料到他还有心思虑到了自己,结罗放下碗筷问道:“敢问大人,是想杀得他们屁股尿流,再无战斗力,还是有此番教训教训即可,今后收编入帐下的打算呢?”
不消多想,望山抖擞着胡子笑道:“自然今后能收编入帐下为好,此处几个郡距离三王子放逐之地不远,如若三王子能够就此建立一番功绩,日后就能早点得到国君的谅解。”
“这里就没有其他人管吗?”结罗顺口一问,其实他一直都不太明了此地的局势。
本不该随意谈论政事,但望山认为结罗是个极懂分寸之人,说说无妨,也就详加解释了一番。“惠阳郡、锦阳郡与崇阳郡都地处本国的边境,靠近夙河,从古至今民此地的民风都较为彪悍,三郡之内,有不少县令原本都是部族首领,当初国君为了尽快安定边境,便允许其各自盘踞势力,但每年要给国君征募新兵,供奉官税,并接纳从王都派来的进驻官员。经过多年的教化和军队整编,三郡相安无事,郡县官员也还算恪守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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