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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对这颗爆炸的球并无不满。
化妆师应和了一声:“是,小姑娘发质好,皮肤也好,白白嫩嫩的。”
说完,她抖了抖刷子上的余粉,在江语乔的眼皮上涂了一抹浓重的深蓝色。
一字眉,全包眼线,烟熏妆搭配裸色口红,是近年来最流行的妆容,化妆师说她年纪小,妆要画的年轻些,于是将口红颜色改成了最粉嫩的芭比粉。
但摄影师又不认同年轻活力的说法,他说江语乔穿了一身这么时尚的裙子,就应该走飒爽的路线,于是长达半小时的拍摄时间,江语乔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要笑,来,看这边,给我一个酷酷的眼神。”
店老板夸她漂亮,又赠了一个二十寸大相框,于是江语乔的黑照就这么挂在了墙上。
江语乔昨晚回家,被挂在墙上的自己瞪了一眼,吓得咣当一声撞了门,周文红还纳闷地问过她:“哎呦呦,小心点,怎么了?”
她道没事,进门关门,想要把那副可以辟邪的写真摘下来,然而卡扣似乎是生锈了,相框牢牢贴在墙上,说什么也拿不下来。
于是此时此刻,她仍旧不得不,和扮演个性圣诞树的自己共处一室。
入夜了,这是她在2011年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江语乔不敢合眼,她心里有着荒谬的猜想,疑心睡着了,时光机便会擅自把她带回2018年,她讨厌2018年,原因不言而喻。
干脆通宵吧,反正十三岁的身体结实耐造,江语乔想起一出是一出,翻出一台近来流行的星空投影仪,躺在床上看星星,然而她大概是忘记了,此刻结实耐造的身体里装的是二十岁的灵魂。
刚过两点,江语乔便昏睡过去,到了凌晨,忽然被吓醒,一夜无梦,最放松的夜晚。
或许是因为奶奶在,她安心。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遛进奶奶房间,然而推开门,房间却空无一人,江语乔的心跳顿时停滞了,她提着一口气,跌跌撞撞冲回自己卧室,墙上,圣诞树仍在瞪她,这里是2011年,不是2018年,那奶奶呢?奶奶去哪了?
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江语乔冲过去,看见奶奶拎着一袋包子进了门。
她顿时松了口气,止不住地咳嗽。
周文红把包子放在桌上,拿了件外套给她:“感冒了吧,跟你说多穿点多穿点,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学校有活动呀?
墙上的表指向五点四十的方向,江语乔摇摇头:“没......我饿了。”
“那快去洗漱,吃饭。”周文红笑,“剁椒酱吃不吃,我买了炸馒头,蘸着吃,可香了,还有油条和豆腐脑,新开的,也不知道味道咋样。”
江语乔背过身,飞快擦了下眼角:“都吃的。”
住在山塘庄的时候,每到下午五点,隔壁村的刘秀才就会来卖豆腐脑,秀才是村里人给他起的外号,江语乔和小伙伴们,都管他叫秀才叔叔。
听见叫卖声,江语乔立刻起身,从床脚摸出两块钱,跑出一整个堂院去给奶奶买豆腐脑,两块钱,一碗豆腐脑一张糖饼子,刘秀才熬的卤很对味,至于是个什么味,江语乔也说不上来,反正城里的早餐店做不出来。
新开的这家,味道也不对,辣椒不香,卤子也不稠,糖饼子许是放久了,软塌塌的。
她放下碗,去抓新鲜出炉的馒头干,在一袋子馒头干中选了最圆的一片,用小勺子耐心的把剁椒酱涂满其中一个面,再撒一点白芝麻,邀功似的递给奶奶。
奶奶肯定是会夸她的:“哟,真不错。”
于是她便开心起来,真的像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也像个小孩子一样赖皮撒娇:“奶奶,我今天能不能,不去上学啊。”
“不上学?你干嘛去?”
江语乔答不上来,她没有正当的理由可以留在家里,奶奶别的事情纵着她,但上学这件事,是管得很严的。
“怎么,你们学校要考试呀。”周文红问,“乖乖地去,等你晚上回来,咱吃豆角焖面,这两天菜场的豆角老好了。”
江语乔只好点头,吃完饭翻找衣柜找外套,从笨拙的摇粒绒大衣看向高含绒量的羽绒服,前者穿上像只二百斤的羊,后者穿上像个成了精的糖葫芦,都丑的很难用语言形容,她深吸三口气,末了仍旧选择不听话,趁奶奶不注意,只穿了校服就跑出门,溜之大吉。
初中的课稍显无聊,江语乔听不进去,撑着头敷衍了一上午,课间,她懒洋洋地靠在窗台上,手里握着一只黑色水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肖艺歪头看过来,好奇地问:“你在干嘛?”
江语乔一副哄孩子的语气,随口胡说:“练习画符。”
“啊?干嘛用。”
“留着元宵节许愿用。”江语乔眯了下眼,她昨晚睡得不多,今天总是止不住想打哈欠,“书上说的,把符画在黄纸上,元宵节那天夜里烧掉,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哪本书上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肖艺絮叨着,又问,“那你许的什么愿。”
江语乔胡诌了一个:“呃......祝你早日长到一米七。”
她看了一眼肖艺比周围女生矮半头的身高,纳闷:“你怎么不长个呢。”
肖艺甩她一个白眼,不和她说话了,扭头去找范凡评理,江语乔目的达成,耳根子总算清净下来,一张纸写满了,她伸手撕掉,又换上另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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