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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疏心里正难过之极,挣了一挣,却连转脸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合上眼不去看他。
“你听到刚才的话了?你以为那药是堕胎用的?”易缜凑在他耳边,声音竟很高兴。若说不要这孩子,他心里总不痛快。原本还担心秦疏的性子,对这种事只怕抵死抗拒。眼下竟然见他替这孩子这般求情,也不知为何竟觉得心花怒放,身上畅快酥麻飘飘荡荡,只忍着不在秦疏面前当场露出异状来。
“那老东西胡说八道,咱们不听他的。虽然你是……这到底是我的孩子,总还是要留的……”易缜小心翼翼把他翻成个仰躺的姿势,手指还在他脸颊上无意识地蹭来蹭去舍不得放。一边正了正脸色,这才开口。
秦疏在他手底下一颤,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诧来。睁眼在他脸上怀疑的转了两圈,眼底一点光芒晃晃悠悠亮了起来,慢慢有一点活气。
“不过……”易缜拉长了声音慢慢道。见他又露出惊惶的神色来,微微有些不忍。但转念一想,眼下不乘机把他治服帖了,以后还得麻烦。摸着他的脸道:“不要以为凭借着孩子,我就不敢对你如何……以后再不老实,我可不会手软……”
秦疏乍遇转机,连声答应,生怕他突然反悔。
他生就的杏眼,眼梢的睫毛格外长些,这时还噙着泪水,这样连连点头的模样,瞧来很是可怜可爱。
易缜看得一呆,接下去的话就忘了。只是忍不住手痒,伸手捏他脸颊:“以后乖不乖?听不听话?嗯?”他潜意思里情愿秦疏是个乖巧温顺的小玩意儿,这话不自觉带了些捉弄的意思,只是秦疏听不出来。
秦疏被他扯着脸,头就没办法点下去,哑着声音道:“全凭侯爷吩咐……”
易缜嫌他这话答得刻板无趣,然而在兴头上,也就不与他计较了。这松了手,将他睫毛上泪珠拭去。他在别的地方谈笑风生,但在甜言蜜语这一事上算不得有天份,想了半天,只是柔声道:“你乖乖的,我日后总不会亏待你……”
秦疏此时那敢违他的意,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突而想起陈复之事,脸色大变,吃力的撑起身子,扯了扯易缜袖子,小心翼翼道:“侯爷,我师哥呢?你不要杀他……”
易缜一怔,他这两日看上去虽与平常无二,实际上是个魂不守舍的状态。那天手忙脚乱的回来,接着便被秦疏有孕之事狠狠刺激了一番,一时竟把陈复此人忘在脑后。这会儿被秦疏一提才想起来。脸上登时就不好看了,冷冷笑着道:“你醒得迟了两天。你师哥么,早已经剁碎了埋到土里当花肥。就埋在外头院子里那棵白海棠树下,你推开窗子就能见着了……”
他一回说着,还拿手指比划个方向给秦疏看。
秦疏听得呆了,拉着他的袖子就忘了放。
易缜一回头,就见他脸上木木的没有表情,一眨眼却滚下泪来。自觉说得有些过头了,又不乐意他时时记挂着别人。生了一会儿闷气,这才恶声道:“人还关着没杀呢,你哭什么,真想给他送葬,我倒可以马上成全你。”
秦疏闻言,不知他这番话是真是假,却当真不敢惹恼了他。急忙忍泪,抬起眼来再他脸上看去,。
易缜不想听他求情,一摆手止住他的话语:“我虽不杀他,却也不能平白放过他。他居然见不得你在石块受委屈,那就让他替你去做半年苦役,不能再轻了。我不会刻意去为难他,也不会对他有额外的照顾。你认为如何?“他虽是问秦疏,话里却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陈复一介书生,想必要有不小的苦头吃,然而这结果比死要好了许多,秦疏生怕惹恼了他,有要生出别的是非来,也不敢再求情,点点头放开他袖子慢慢靠回枕上。
他昏醒了两日,一醒来又经了这许多事情,此时难免精神不济,仄仄的又要睡过去。
易缜看看药全撒了,被子也脏污不堪。起身走出门外让人送新的进来,药也让人重煎一付。
这番响动隐约惊动了旁人,只是修爷不吩咐,一众人只是侯在廊下听令。不多时被褥送来。秦疏睡得昏昏沉沉,易缜也不假手他人,亲自抱起他让人将床上铺垫全都换下,秦疏也没有醒。
等屋里收拾干净,汤药也送上来了。这一次果然很容易就吞下去,额外还喂了点粥。秦疏大约也知道饿了,迷迷糊糊吃下去小半碗,令燕淄侯颇为满意。
这一闹夜就有些深沉。
他所住的宅院从前是个富户的家宅,逃得没人了,燕淄侯拿来做个临时落脚的别院。房宇虽不够堂华,也是极大的。从这儿到主屋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路要走。
易缜打发了下人出去,自己却有些懒得回去。把秦疏床里面挪了挪,自己脱了鞋袜外衣爬下床去,准备将应着挤一晚。
这一夜倒是睡得着了。
易缜是不习惯与人同床的。然而这一觉却睡得极为安稳,只到朦肱中觉得有人在轻轻碰自己的手,这才猛然惊醒过来。
秦疏毕竟躺了两天,先醒了过来。醒来却发现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一处去,姿势极为尴尬。秦疏正屏着气,小心翼翼的想把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一面又怕他醒过来,一双眼仔细盯着他瞧。
不想燕淄侯半点先兆也没有,说睁眼就睁眼,一时两人极近的四目相对,各自都大吃一惊。齐齐轻“啊“了一声,朝后就退。
易缜翻到一边,秦疏身后已经是墙壁,稍稍一动就抵到墙,只好僵着身子不动,暗自警惕戒备。所幸两人还是分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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