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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男朋友——”程宜宁一时间和达巴说不清她和苏正卓的事情,眼下只得窘迫的否认起来。
“是不是男朋友也不重要,反正是特意过来看程老师你的——”达巴以为程宜宁害羞,只是冲程宜宁和善的笑了笑。
“对了,他去山上背柴去了,手机还在这里充电,你要不先坐会?”程宜宁也想让苏正卓公司捐款的事情早点定下来,说时招呼达巴坐下来。
“背柴这一时半会的估计还回不来,乌木说他儿子快满月了还没取好名字,喊我过去给他儿子取个名字,那我先去乌木家,傍晚回去时再路过你这里。”达巴事情繁忙,程宜宁知道附近方圆几个闭塞的村里就数达巴有学识,这边民风淳朴,达巴在很多村民心里就是个百晓生,就连红白喜事方面的也经常会麻烦到达巴,她也不再勉强,起身把达巴送到门口处。
苏正卓果然直到傍晚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那件呢大衣则是被他脱下来垫在肩头,上面则是一大捆整齐的干柴。
程宜宁本来都已经等得心焦起来,想着他不识路万一迷路了什么的,正想着出门去山上找他,还没走出操场就看到他背着干柴回来,她便又折了回去。
“干嘛背这么多回来?”程宜宁想起方才自己的胡思乱想,眼下看到他回来没好气的问道。
“可以多烧几天。”
程宜宁:“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烧不完的话先放着,万一以后回来也可以烧的。”
程宜宁:。。。。。。
苏正卓一直把干柴背到屋檐下才放到地上,程宜宁看着他的呢大衣上面沾满了不知名的枝桠落叶,加上呢料沾毛,拿去一掸还掸不下来。
“对了,下午校长过来找你,结果你又出去了,他就先过去给乌木刚生的儿子取名字去了,过一会应该会过来找你的。”程宜宁手上继续去掸苏正卓的呢大衣,一边随口说道。
“被你说得我也很想早点见下传说中的校长。”苏正卓炯炯有神的应道。
“待会就能见到了,校长的学识见闻肯定会让你吃惊。先去洗把脸吧。”程宜宁看到苏正卓的头发上都还沾着点柴屑,不过他比她高上许多,她要惦着脚才能探到他的脑袋上,她看了几眼也没有戳破。
“恩。”苏正卓其实也觉得身上刺痒的很,说完后就进去洗脸去了。
程宜宁没事可干就晃荡到隔壁的教室那边去了。教室的后面大概是之前的老师布置的黑板报,不过上面的粉笔字才写了一半的版面就不了了之,合着旁边的破旧桌椅,看上去更显萧瑟。程宜宁心血来潮就拿起粉笔在另外半边空着的版面上画画起来。
这样至少过完寒假开学时不会显得太过荒凉。
“你写什么?”苏正卓不知何时也走到教室门口,奇怪的问道。
“我想把这边空白的地方补上。”程宜宁头也不回的应道,不过她自己从地上捡起来的半截粉笔头没一会就快写完了,这边完好的粉笔都是放在楼上宿舍里的,要不然碰到调皮的小朋友会拿去乱用掉的,“你去二楼房间的桌上帮我拿盒彩色粉笔下来,我把这半边补好。”程宜宁一边写着一边还是无比艰难的用手上的粉笔头在黑板上画起来。
“哦。”苏正卓应了一声便往楼上那边走去。
程宜宁把手上的粉笔头写完了苏正卓还没下来,她便又弯腰下去捡起了另外一支更短的粉笔头,她一连画完了好几支粉笔头都还没看到苏正卓的身影,拍了拍满是粉笔灰的双手往外面走去。
“正卓你站在这里干嘛?”程宜宁刚从教室里出去就看到站在走廊口上的苏正卓,那一盒完整的粉笔居然被他捏的四分五裂,地上也零零碎碎的洒落着一些。
程宜宁出声后才看到不远处的达巴雕塑似的杵在那里,“达巴,你几时过来的?哦,对了,他就是我准备介绍你认识的——”
不过她没说完,脑海里回想着达巴和苏正卓的脸色,忽然想到了最不可能的事情,只觉得脑海里嗡得一下,也是愣在了原地。
“正卓——”程宜宁带到苏正卓眸光里的寒意,心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看起来你当别人的父亲当的很有成就感——”良久苏正卓这才挤出一句,脸上的神色说不上是嘲笑还是讥讽,却是冷到了骨子里的漠然。
“正卓,桑措是你弟弟。”达巴苍老的脸上皱成一团,程宜宁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达巴院子里晒的橘子皮,也是这样皱巴巴的,她印象里的达巴学识渊博谈话风趣,是个受人爱戴的万事通,却非眼前这个痛苦难言的达巴。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就生病去世了,养母还在a市过得好好的,我可没这个荣幸还有个弟弟。”苏正卓面无表情的应道,然而他手上还没有掉落在地的粉笔不知何时被他捏成了粉撷,手背上青筋暴起,拿着粉笔的双手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
“正卓——我知道,爸欠你太多了,所以这么多年,爸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去偿还爸以前欠下的债——”达巴说着说着也止不住的哽咽起来,他想扑上去拥抱下眼前这个戾气扑面的儿子,然而现实是他却没有这个勇气去拥抱下近二十年未见的儿子,甚至于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苏正卓果然长成了他想象中的模样,身姿笔挺眉目俊朗,然而他想象中的儿子却又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就是你的偿还方式?让赵姨空等到老?让你自己的儿子亲眼目睹你的惨烈死去从此留有阴影,甚至为了可笑的复仇不惜葬送了自己的爱情,葬送了还没谋面的生命,而你自己却找个地方娶妻生子避世,这就是你的偿还方式?”苏正卓话音刚落,手上的粉笔忽然被他猛地砸落在地,那粉笔窸窸窣窣的发出闷实的声响,落地后随即崩断成很多截小粉笔,还有很多则是在地上打着遛弯随即又滚落到更远处去了。
“正卓——”程宜宁看得心惊肉跳的,潜意识里以为苏正卓会动手去打达巴,她惊呼了一声便想去拉住苏正卓,未料到她刚碰触到苏正卓的胳膊,就被苏正卓一把甩开,继而头也不回的朝前面大步走去。
☆、
“达巴,你要不先回去吧?正卓——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不光苏正卓,就连程宜宁也对这样逆转的事实震惊的可以,视线里可以看到苏正卓头也不回的朝前面的树林里跑去,她怕苏正卓情绪波动下会做出什么事情,眼下和达巴胡乱说了一句就想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宜宁,我知道,从有了桑措的那天起,我就担心有朝一日会发生这样的场面,所以我宁愿自欺欺人的躲在这里苟活着,是我对不起正卓——还有——你们的孩子——”达巴没说几句就老泪众横起来,显然,方才苏正卓的质问他是一字一句都听明白的了。
“达巴,也不全是这样——我爸是程竟兴,他当年也做了很多错事——我代他和您说声对不起——要不你先回去吧?”程宜宁语无伦次的应道,她怎么都料想不到她一心崇敬的达巴居然会是苏正卓以为死去多年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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