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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旌罵:「王富貴!你沒吃飯嗎?把他趕走啊!」
「老闆!我打不過他啊!」已經被肖海鉗住雙手的王富貴哭喪著回答。
肖海嘴巴不停:「簡老闆,您去事發現場看過嗎?令公子真的殺人了嗎?」
簡旌停下腳步:「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看過現場,您呢?您不會真的以為您兒子殺人了吧?」
簡旌一聲苦笑,「小伙子,你不會以為現場有什麼能證明我兒子沒殺人,憲警隊就會把他放出來吧?」
肖海責怪自己單純,嘴上還是咬住不改:「可是現場……」
「隨便吧,與我無關。你既然是記者,想寫什麼就寫去吧。」說完簡旌終於走到座駕前,吼了一聲王富貴。肖海立刻鬆開鉗著人的手,看著王富貴和他上了汽車,駕車而去。
留在原地的肖海,生出一種對現實頗為無力的感覺,他跟隨老師從祖國來到南洋,憑的是一腔抱負,但年輕人未免時而耽於幻想,總覺得在南洋這方異域,一切會跟國內不一樣。
第4o章二進宮(四)
過了幾天簡行嚴就回家了。
在拘留期間,王富貴給他送了雞腿,送了涼茶,送了枕頭被褥,還找了醫生進來給他治胳膊。他也特意交代一切都來雙份,連帶治病這一項,醫生都順帶給甘小栗瞧了瞧病,發現他健康得像條小鯨魚。
韋丹特意換了看守他倆的憲警,簡行嚴再沒遇到過那個打斷他胳膊的人。
到了放出來這天,簡行嚴被單獨帶了出去,他還奇怪為什麼自己已經洗清嫌疑重獲自由,甘小栗還待在拘留所里,帶他出去的憲警說只讓一個一個地辦手續。
簡行嚴回了家,倒頭便睡。乃至第二天中午,起床洗澡換了衣服,神清氣爽,展開報紙,見上面登一聞說「簡府公子洗刷冤屈,兇手另有其人」,十分滿意。幫會那邊連個來找麻煩的人影也看不到。還有三五舊友上門提著禮物祝賀他「重做人」,他不太滿意這樣的賀詞,用剩下那隻健全的手將這幫人趕出家去。一個人閒來無事跑去劇院看了正在上演的文明戲,他絞著自己白西裝的下擺,欣賞不來女主角的樣子。正當簡行嚴覺得百般不爽渾身是刺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不知道甘小栗怎麼樣了。於是提前退場,在劇院門口叫了輛人力車直奔高記雜貨鋪。
等他再度來到高記,迎接他的是樹在門口的三塊木板,鋪子沒有開張。對面雲吞麵攤照常做著生意,簡行嚴走過去向攤主打聽甘小栗。
攤主看清來人,面露愧色,因為之前指認過甘小栗是「殺人犯」的同夥。
簡行嚴問:「他家怎麼沒開門?」
攤主啞著喉嚨說:「夥計不在,老闆家裡又來了親戚抽不開身,人手不夠就沒開門。」
「那您知道夥計為什麼不在嗎?」簡行嚴問得客氣。
「不是被……被憲警帶走了嗎……」攤主更加的不好意思。
「什麼?」簡行嚴大叫而去。
卻說拘留所里的甘小栗,滿心歡喜地看著簡行嚴離開,以為自己也終於將要熬出頭。他算了算自己曠工這幾日到底要扣多少工錢,想到要回去開工就滿是幹勁。結果憲警接走了簡行嚴,自己孤零零被關在原地。
他向看守的憲警說了很多懇求的話,憲警聽不懂中文,找來那個辦事員,辦事員面無表情地說:「你哪有簡行嚴那個命,再吃幾天牢飯吧。」
「人都不是他殺的,我就更不可能是他同夥了呀!」甘小栗揪著鐵欄為自己爭取著。
辦事員看看手腕上的表,說:「我們頭兒要調走了,這會兒沒人有功夫理你,你給我老實待著。」
甘小栗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對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門被關上,拘留室里又剩下甘小栗一個人。簡行嚴的被褥還在木床上攤著,他自己的那一套則攤在地上。本來兩個人相互作伴,度過了最親密無間的幾天——可不是嗎,就連上廁所都在一起,甘小栗幾乎快忘了不知是誰提醒自己要小心簡行嚴的事。現實又給了甘小栗一記重拳,現實說,你以為的親密無間只存在於你的幻想中,有錢有勢的簡少爺如何能跟你一般無二。
簡行嚴一走,夜裡老鼠便吱吱叫了起來。甘小栗躺在被子裡不敢睡覺,他回想起簡行嚴在的時候,似乎是沒有老鼠的,又或者,那時自己不在乎有沒有老鼠。
自從蔡詠詩第一天來看過他之後,要不是有簡行嚴罩著,他在拘留所里無人問津。有時候他也奇怪為什么小蔡姐再也不來,還有高老闆、老賠、天財他們,一個也不曾來過。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令人誤會的事?還是自己高估了人與人的關係?
甘小栗在胡思亂想中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的日子跟頭一天一樣,愁雲慘霧的,無奈這陣子拘留所都沒再收進其他人,甘小栗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很快時間觀念在這番孤獨中喪失了,他不知道自己在鐵欄中國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無事可做的他只能倒在木床上睡覺,躺在簡行嚴用過的被褥上,那被褥有一股暖烘烘的汗味,竟不被這裡各種腐敗潮濕酸臭所掩蓋。甘小栗用臉頰體驗被子的柔軟感覺,愈發覺得簡行嚴在拘留時蓋的被子都比自己住的狗窩裡的強。
「哎喲,我滴個乖乖,你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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