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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的。你的痛苦,很快就会结束的。眼中一片淡然痛色,在心里应着他。答应过你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就算是用一生来赎罪。
我已看不下去,看不下这样为难着自己,痛苦下去。让我们都放弃了吧。你我,都不用再痛苦。
弱水么?
40
醒晨不反抗,任由着侍卫把他带走,然而眼光却一直盯着隐约之中,有些惨淡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不反抗,并不是无力反抗。只是不愿意反抗而已。任由他在最后的时刻,竭尽全力的在自己身上布下了一道禁忌的结界。力道弱弱地,冷冷地,带了丝失望的。
牢房的滋味并不陌生,很久之前不是没有尝过,被灭了满族的时候,怀着仇恨尝过。一直是抿毛拢爪的忍耐着
他吞着笑,终究还是记起来了。我是最好的暗杀士,最好的谋士,辉夜终究是记起来了。
知道他是异族。可是从来都不问。是体贴吧。可有些东西是从来都不曾忘记过的,那怕是经年风霜的岁月,也无从抹去。这一点。辉夜应该知道得比谁都要明些,可是也没有想到会是他。对自己从小就照顾的人,一定想不到。又或者是不愿意去想。
只是让一切都结束而已。谈不上背叛。也没有背叛。那只是用我所能用的方式来解脱。
身上的禁制在慢慢的游走,仿佛有生命的一样。他默默地感受一下,不知所云的笑了。在这个时候,还用这样的术法。明明知道每次使用会带来怎样的痛苦,明知道他想下手也不会再等到此时,但还是用上了,从其中还可以感觉到那般的悲伤跟失落。不过也好。可以早早地将他生命耗尽。这样的多活着一时,不觉得都是种苦吗?已经是毫无倚望的留守。可是你从来都不选择最轻松的方式,偏偏要固执挣扎着。
“你笑什么?”笑容在暗暗的光线中不是很分明,可对面的人还是淡淡的问。
醒晨不回答,只是侧头看过去。诺林在对面靠墙坐着。血已经自行止住——不像辉夜。这样子,是不是也算是同是天涯伦落人?只是看看,在眼里交织一些彼此间心明的东西。虽没有预谋过,却是一同做出这样的一个局来。也算得上是吧。
诺林眼神微微有些空空的,看到他眼中不再掩饰的金眸也不惊异。仿佛早就预计下的阴谋,也引不起一点点的关注。良久,才是淡淡的一句。“我来,并不是为了杀他的。”
一样。都一样。醒晨回他一个无声的笑,他很快就会死的,他本来就如同风中殘烛,只是坚忍的不肯灭去。
忍受着常人不忍的煎熬,把几千年的生命耗在了短短二十年里,死亡应该是个很好的解脱。生命都有个生老病死,一样的。
只不过那是他的死亡而已。
笑过之后是无言的黯然。诺林是沉渊在长久之前就布下的,就算谋杀也不是多稀罕的事。只是沉渊当时的一点点恩情,就可以让之后数十年的情谊都付之流水,不存在么?
诺林话里淡淡的隐晦,醒晨不想去猜。其实一刀剌下去,也许好些。你下不了手,却只能选择死在他的手中,这样对他也许更加殘忍些。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理由。只不过都是想要他的命罢了。无论如何,想要的命都是同一条。同样都是眼看着长大的如亲如友的小小的皇子。只剩下这个结局。
辉夜没有问出口来的那句为什么,两人彼此都不再问对方。为了什么。
夜长,却不曾睡,在黑暗中等待。等待的应该是他的消息了。死讯,不约而同的目的。明知道也是避无可避,是注定的结局。却又害怕着。
在夜半时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轻轻悄悄,轻如无声。然而两人一开始就听得清清楚楚。对视一眼,却是如出一辙的惨淡,如此而已。
来人只在外面远远地站住,看向醒晨。声音里是压抑过的淡然。“王想见你。”
醒晨无声的笑着,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的处事大概也猜得出来,只是到了现在还不肯放下心来。
也不问什么,醒晨顺从地走出。诺林一时间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忍住。
“我只是不想看着他痛苦。”他不看诺林,却只是轻得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一句话,一闪而逝。“你没有见过他的痛苦。”
够了,你能做的,你已经全都尽力做过了。所有的努力,都已经试过了。而我除了眼睁睁看着,再也做不了什么。
出来了,才发现外面的下着雨。打在廊外成片铺展的叶蔓上。一地里细细簌簌的。在静极的时分听得分分明明,一声声地响得没完。这样子的夜里,他应该会怕冷吧。日间里他凭栏看着的纷飞落花,这场雨之下,只怕剩下芳菲失净。
一边走,一边心念惴惴地。并不后悔,只是痛心,害怕面对。然而终还是要去见他的。他向来喜欢透澈干净的东西。而且他也有资格应该明白,一切的真实。
只是微微犹豫片刻,醒晨还是走了进去,不敢带一丝虚妄。这将是对他的最后的尊敬与送别。之后那道光,只怕是再也不能得见。
轻悄悄地进去,本是熟悉之极的地方,却是全然陌生的心情。要我如何跟你开口,如何告之。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注定的了阴谋,有关于肝肠寸断的阴谋?
见了他来,周围的人还是静静地退下。虽然对他的神色间冷冷的,但还是走得一个不留,就连屋外都没有留下任何防卫,想来是早早得了他的吩咐——全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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