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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见众人都对他的话好奇,洋洋得意道:“我刚从长安走货回来,听说河间王病重,世子公子们争来斗去,早没闲工夫去管那民乱。现在长安那边乱的很,只要再大乱一些,不就像太原一样?王爷能不出兵去?那可是王爷父兄在的地方。”
说着咬了一口饼,边嚼边道:“……王爷也三十五了吧,这男人到了个年纪,尤其是像王爷这样的人,总想要个继承人,可他至今就一个儿子。到时去了长安能不把这唯一的儿子接到身边?有了儿子,谢侧妃即使不受王爷喜爱,还担心不能对付张侧妃?再等张侧妃斗得失宠,谢侧妃又不受喜欢,那时王爷身边没人了,可不就是年轻姑娘的大好机会。”
大娘听了大汉这有些头头是道的分析,叹道:“这女人长得再好也没有,没有儿子,始终是站不住脚的。”
长安(中)
呼啸的北风声中,众人的议论清晰传来。
这样的风言风语,她是隐有耳闻,不过毕竟身为侧妃,尤其是在齐萧没有正妃的情况下,城中各命妇夫人自不敢在她面前多言。而来自民间的一些言论,她多是听闻府中侍人转述,此刻却如此明白的听入耳里,张曦君不由一怔,她没想到自己多年未孕一事,已近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五年过去了,阿杏的性子依然未变,在英秀神色不安而担忧的看向张曦君时,她已“噔”地一声重重搁下汤碗,愤愤起身,撩开面上纬纱怒视,眼看就要大声怒对。
见状,张曦君连忙回神,一手抓住阿杏手腕,一手撩起遮面纬纱,低声制止道:“阿杏!”
比起张曦君,关于这些言论她听得更多,一时难以自制,但见张曦君出声喝止,阿杏明白自己太过冲动,可是心气难平,如此在张曦君目光下僵持了片刻,她才放下纬纱,低下头去,“夫人。”低不可闻的声音里,隐含几分委屈与不甘。
张曦君知道阿杏的好心,她脸上厉色淡了下去,安抚地拍了拍阿杏的手,起身向愣着的一众人歉意一笑,随即亦放下纬纱,吩咐道:“走吧。”说罢,放开阿杏的手,走出小摊。
英秀闻言,赶紧放下汤钱,和阿杏跟了上去,旁桌两名作普通汉子装扮的侍卫自也起身相随。
冬日天黑的早,午后一过,天色渐暗,风也越发寒肆。已购了年货的行人,纷纷疾步快行,欲在天大黑又下雪之前赶回,谁也没注意到与己擦身而过的疾行者。
张曦君一行人如急归的行人般。一路疾行至入西内城的巷口里,登上早已等候在此的并车回府。
马车进府时,放晴大半日的天晦暗了下来,铅云低垂。到车驶入长巷里,终于下起了小雪,又密又急的打在两面的高墙上,时有飒飒的轻响发出。长巷的风呼呼狂啸,刮着那落下的雪珠,打在脸上生疼难受。张曦君放下一入长巷便撩起的厚棉窗帷,英秀连忙将手炉重新递了过去。正神色带了几分小心的要说些什么,并车稳稳的停下,外面响起徐虎的声音。“夫人,您回来了。”英秀脸色当下一变,忙将已到口中的话咽回,推开车门,和阿杏服侍张曦君下车。
见张曦君下车。徐虎随即将伞撑了过去,在旁低声说道:“王爷听下人说夫人回府了,见外面下雪,就让属下在此厚着,王爷再处理一会事务就回中园。”
一语方了,不等张曦君回应。英秀已小声赞道:“王爷日理万机,竟还能如此惦记着夫人。”
英秀一向沉稳内敛,徐虎从未见她插话过。又是这样的一番话,实不像她的言行,倒有几分阿杏的不拘,锦秋的巧言,不由诧异的看了一眼。才一板一眼道:“王爷说夫人的风寒刚好,是不能再受寒了。否则等后面的年节诸事忙起来了,不仅夫人会吃不消,年节的事也会受耽搁。”
英秀一反本性的说出这些话来,只为道出齐萧对她的关心,徐虎却偏说是怕年节受耽误,张曦君听得有趣,心下松了一松,眼中也适时闪过一丝笑意,而后低头避开直直灌来的风雪,附和道:“王爷对我确实是好。”说罢抬头,目光从神色俨然一松的英秀、阿杏身上掠过,她满意的紧了身上的大氅,捂着手炉举步道:“回去吧。”
雪越下越大,等回中园时,已是鹅毛大雪。
内室门口,锦秋取过张曦君身上的青色大氅,同阿杏一边掸雪一边嘟嚷道:“夫人您可算回来了,今儿就奴婢和嬷嬷两个,可闷透了。”
正是双十年华的锦秋,相貌已出落得越发好了,虽算不上一等一的好姿容,却也是娇憨可爱,透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浪漫。
张曦君看着巧笑倩兮的锦秋,见她眉宇间比起略小一岁的阿杏还多了分稚嫩,不由微微摇头,好笑道:“这怪我不带你了,早先是谁不愿去的?”
听张曦君直白道明,锦秋脸上一红,衬着白皙的肌肤,只见愈发娇媚,“夫人知道,奴婢和您正相反,最是怕冷不过了,这冬至一过,实在不敢出房门一步。”
英秀见张曦君说起笑来,心里又安了几分,于是存了逗趣的想法,为张曦君换下靴面落有积雪鹿靴的动作一停,抬头瞅着锦秋打趣道:“你再这样怕冷出门,成天就耐在暖屋里,也不怕开春丰腴的没法见人!”说罢,为张曦君换上干净熏暖的丝履,起身又是吟吟一笑:“夫人,您看她那腰可赶上了厨房里的水桶没?”
话语一落,众人目光齐齐在锦秋腰上落下。
冷不防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的腰间看来,锦秋乍然一惊,捂着肚子往后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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