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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正费心琢磨着“还不好说”这四个字的含义,就见那边的人犯翻了个身,醒了。
其实萧景衍早就醒了,他一直装作昏睡的模样,是想听听周寺人的口风。
如今看来,他赌对了。
这建康城中,有人要他死,也有人,要他活。
萧景衍擡眼打量着端坐绳床之上的周寺人,他刚才闭着眼,听见季青管这个人叫干爹,他原本以为这个人应该是一把年纪了,如今才发现,这个周寺人同季青竟是一般年岁,真不知道,季青一声一声干爹,是怎麽叫的出口的。
周寺人生得朱唇玉面,顾盼曳姿,虽是一身内宦衣着,却是丝毫没有掩盖他的俊俏姿色。
萧景衍从前在贾太后的宫中见过此人,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周寺人,而叫吟泉。说起来,萧景衍算是吟泉的救命恩人,当年吟泉病重濒死之际,是萧景衍派人去请了大夫给他医治,吟泉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周寺人见他醒了,面露喜色,“出去。”
季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周寺人说的是自己,他赶紧出了监牢,顺手还带上了门。
周寺人蹲在萧景衍跟前,他簇新的袍角浸在髒血里,连萧景衍见了,都觉得怪可惜的,可他却满不在乎,眼睛只在萧景衍的身上。
萧景衍嘴唇微动,生硬地说了声,“周寺人。”
听见这个称呼,周寺人的脸上滑过一丝厌恶,不过很快,他就神色如常了。
“裴义,太子是不是你杀的?”
萧景衍想笑,可他一笑,脸上的伤口就撕裂开来,森森作痛。
他只得敛了笑意,正色道,“不是。”
“那你告诉我,为什麽太子死了,而你却活了下来?”
萧景衍的嘴角抽了抽。
是啊,他也想问,为什麽死的人不是自己。
周寺人盯着他的眼睛,“回答我!”
“我不知道是谁要杀太子,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人身手极好,即便是裴义……即便是我想要抵挡,也十分吃力,他们杀了太子,而我,逃掉了……”
周寺人揪起他的衣领,沉重的锁链在地上刮出沉闷的响声,“逃掉了?太子信你敬你,他被诬谋逆,皇上将他发往廷尉,临行前,他唯一的请求就是请你——羽林郎裴义同行!”周寺人的声音渐有哽咽之音,“他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你,可你呢?你呢!”
萧景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我,对不住他。”
“既然逃了,你又为什麽要回来?”
萧景衍下意识地想要分辩,周寺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别和我说你是被抓回来的,我不相信,羽林郎裴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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