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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被钟欣强行要走的图样,钟庆然脸色就有些不好。他大姐明晃晃的证实了一句话,不叫的狗咬人那叫一个疼。平时不动声色,给人感觉温柔和煦,一有动作,就踩着人的底线走,让人疼却难以拒绝。
钟庆然打从上回起就不敢小觑他大姐,从最近发生的两件事上就能看出来。把人心研究的这么透彻,只要她脑子一如既往清醒,就算进了陈家们,照样能搏出一片天来,只要没外力干扰。
换成旁人家,无论是他还是钟老爷子夫妇,都不会答应,不把她随意配人就不错了,还想要带走相当于钟家四分之三还多的家财,那更是门都没有。
稍微疼闺女的人家,在聘礼的基础上再贴一点,就足以让很多姑娘艳羡。能做到钟家这般地步的,还真要福气加身才能有。
钟正仁晚上才获悉这回事,他知道明氏疼头生两个大的,没想到竟疼成这样,不说那些远的,陈秀才再如何能耐,也要女儿能驾驭住才成。还有一点就是,现在大女儿为了结成这门亲事就能不管爹娘,任由他们到处筹钱,以后真当了官太太,眼里还会有他们?钟正仁表示深切怀疑。
“你这个婆娘,是不是嫌家里日子好过了,想松松筋骨?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跟我吱个声,就擅自做决定,要不明天我就送你回娘家?”
兴许是受到钟老爷子夫妇的影响,钟家从老大到老五,不是被逼急了,一般很少动手打人。不过和被送回娘家比起来,明氏宁可被打一顿。她都这把年纪了,真被遣回娘家回炉再造,这张脸可就丢尽了,以后怎么面对儿女?
眼瞅着明氏要撒泼,钟正仁早有所料:“你要敢大声嚷嚷,我明儿一早就亲自送你归家,我倒要看看,过不了几天就农忙,你嫂子们能忍你几时。”
说到这里,钟正仁叹气连连,随手抹了一把脸,难得语重心长说道:“就算按你说的,公中能出最高七两,你拿五两,欣儿凑吧凑吧,凑成十五两,剩下一半岂不都是外债?别人一听我们嫁女儿都花三十两,那以后娶媳妇你打算怎么办?”
明氏还真没想这么多,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自从知道家里即将花费大笔银子,钟庆然便一直窝在房里画图。这次吸取上回教训,他直接找了钟老爷子夫妇。
俩老眼睛都有些远视,拿着画纸擎远了看。
“庆然,这个看着怎么像是花样子,你啥时候学会的?”童氏啧啧称叹,随口问道。
“阿奶,上次跟你去锦绣坊,我看到过绣花图样,这次随手试了试,画的不算好。”这倒不是钟庆然谦虚,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在现代时虽然曾画过一些剪纸图样,更多还是随心所欲寻找素材,有时候灵感来了,就画上一笔,倒不曾刻意钻研过。剪纸图样能当花样子,也由此,钟庆然觉得有些可惜,早知道会穿到大周朝,他就多多准备。
童氏手中那幅是他自己想的,要把习惯的插画技法转变过来,有着一定难度,自然画得没有之前好,糊弄人却也够了,至少童氏看起来很满意。
童氏这边是女式,钟老爷子那边则是男式,动物类的都是一式三样,分别为花样子、藤编实物图以及布做的小孩子玩意,其余只有一份花样子。
钟家之前家境好歹处于一般村子的前列,家里媳妇姑娘多多少少都会点绣艺。钟老爷子从三孙子给的图样上能断定,那两种实物图是让自家人做的意思,至于花样子,这个暂且不做理会。
钟老爷子揣测道:“庆然,你是想办个作坊?”
“嗯,爷爷,上次我们卖方子太亏了,鸿泰酒楼赚的荷包鼓鼓囊囊,就我们家只得了区区五十两银子。当然,那东西我家确实吃不下,别人吃大头也该他们得。”
“爷爷,这些都是小玩意,比较容易模仿,我们慢慢来,先雇几个师傅,以后再扩大,您看可行吗?”钟庆然信心十足,他脑袋里储存的画作可是海量,光被爷爷强行灌输的药草图都不知有凡几,更不用说他本就出身美院,后又从事插画一职,就算当天出的产品,第二天就被人模仿,只凭记忆就够他支撑几年,何况他不是匠人,有自行创作的本事,这碗饭就算吃到他入土都没问题。
这是钟庆然最近才想明白的,卖图样只有一次收入,自己开工坊则不同。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
钟老爷子手指轻敲着桌面,他对这方面不在行,只觉得画中图案看着讨喜,便转头问童氏:“老婆子,你觉得这些画怎么样?”
“挺好,老头子,你看,这画中的小东西是不是很逗?”童氏正巧翻到一张小猫被线团绊倒,结果滚成一团的花样子,忍了又忍,才没当场笑出声来。
钟庆然这次提供的是彩图,还重新捡起美院毕业后再没碰过的软笔画。从绘画技巧上来说,不如上回给钟欣的那几幅炭笔画,其他方面倒无不及。
彩图总比素稿引人入胜,童氏被逗笑实属正常。
钟老爷子拿过来一看,一张老脸再也绷不住,神色柔和了许多,虽然他不太喜欢这样的物事,但平时闲来无事拿来瞧瞧倒也逗趣。他一个老头子都不讨厌,更不用说姑娘媳妇,这门生意要能做起来,确实有利可图。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钟家除了卖红鳌虾,平时到村里镇上卖点自家出产这般小打小闹之外,开作坊可还是头一遭。
买材料、请人等都要钱,钟家这点家底,请不起手艺高超的匠人,市场竞争力就不足,除了一些不那么容易模仿的,其他大都只能卖个新意,为了不使自己这个吃头道菜的人都吃不饱,第一批货就得尽可能量大,这么一来,风险便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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