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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庭远嗯了一声,一边脱外衣一边说:“今天辛苦你了,人找得怎么样?明天能过来么?”
“都安排好了,是个有好几年经验的小助理,底细都查过了,靠得住的。”
贺庭远点点头,唐英又问:“您要亲自面一下她吗?我约了明天上午十点来面试,人小姑娘也答应了。”
“小姑娘?女的?”贺庭远忽然皱眉。
“是啊。”
贺庭远把外衣放到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换个男的。”
唐英一愣。
“天天跟着他的,你找个女的?”贺庭远有点不满,“换了。”
唐英没反应过来,等到贺庭远都推门进了屋,才后知后觉地琢磨:那谭一鸣难道是个直的?
屋子里很安静,灯也熄了,谭一鸣的确是睡了。有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在他高大结实的身躯上,贺庭远看着那片光亮,心头忽然就有些恍惚。冷白色的光晕,从发丝勾勒到了脚尖,浅浅的一条白线,将他一半照亮,一半吞没,就和此时此刻贺庭远心里的那抹破碎幻影如出一辙。
他放轻脚步走到谭一鸣身边,小心坐到床沿,低头默默看着他沉静的睡脸。
十二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竟足以把一个人蹉跎得面目全非。
那个刻在他心里的飞扬少年,明明连眉眼都是闪着光的,他曾觉得那人是那么的帅气张扬,好像全天下都不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还要光彩耀眼。
强烈的迷恋和爱慕已经刻进了他的骨髓,他放在心底里藏了半辈子的珍宝,明明该是比叶昀那些人还要光彩夺目才对。
可如今,却已经是这样的模样。
还是一样的眉目,鼻梁,嘴唇,可拼凑在一起,却远远没有脑海里那个残影一半的风采。
明明都是一样的。
可到底为什么又不一样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谭一鸣忽然低吟了一声,脊背微微弓起来,皱紧了眉头。
只这么小小一个动作,贺庭远就感觉心脏麻痹了一下,身体比脑袋快了一步,下意识伸手抚向了他紧锁的眉心。
谭一鸣没有醒,睡得很沉,呼吸也有些重,神情看着并不轻松。贺庭远模糊地想:他好像,真的过得很辛苦。
他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的一角,慢慢躺在了谭一鸣的身后。
他本来想拥抱他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抬起的手臂又落下去,在这夜深人静的月色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丝久违的退缩。
想,又不敢想。想做,又不敢做。
独属于面对这个人的,缩手缩脚的胆怯。
贺庭远眨了下眼睛,看着谭一鸣宽阔的背影,可笑地又有了一点点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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