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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曾泉满腔热血沸腾的怒吼,江渚不知道自己该不厚道地笑曾棒槌是个棒槌,还是该佩服那鬼的开车技术。反正曾泉最后不仅没抓到鬼,还将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并倒霉地做了三天的山鬼,愣是没找到回去的路。
“别抱怨了,”江和尚贴心超度,“你该庆幸他只是用车轮滋你,要换做我,呵呵,我说不定直接开车撞死你。”
曾泉:“……”劝得太好了,下次别劝了,我受不了这份情谊……
“你呢”曾泉自我免疫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换个话题,将矛头转向了江渚,“听章辰他们说,你去庙里烧香拜佛了,咋地”曾泉转悠着眼珠,先打量过长袍加身的江渚,又看了看同样装扮的凌景途,有理有据地问了句,“求姻缘”
“求你死……”
“这不用求神拜佛……”曾泉死得其所地摆摆手,“我宣布,你如愿了,赶紧还俗,回去上班,然后拿了这个月的工资先孝敬债主哈。”
江渚:“……”
村落
由于曾泉在这山路上游走盘桓了许久,再者被山雾迷了俩眼,江渚要想指望他寻到那辆被自个儿棒槌主人遗弃的鬼车,简直比登蜀道还难。况且在这种山路上开车,江渚就算自诩技术再高,弄不好也会落个一踩油门上青天,或是鲤鱼跃崖门的悲惨下场。
没办法,他和凌景途两活人外加突然插足的泥鬼只能靠腿继续奔波,而鼠哥倒是坏心眼十足,他唯恐江渚送他在泥路上四爪茍且,便甘愿垂挂在江渚腰带上装死。
不过江渚瞥了眼家里这只吃饱了也不干活的老孽障,仅面无表情地往上扯了扯稍宽松些的腰带罢了。
却不想,他这一动作没有惊醒死沉的大耗子,倒是被只对某人格外热忱的凌景途捕捉到,并无所顾忌地说了一句令鬼想入非非的话:“我的衣物大了些,委屈猪兄了。”
此话一落,江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桃之夭夭的羞赧色已然爬上了面颊,而被活人舍弃的曾泉更是如听到了支撑后半鬼生揶揄江渚的机会一般,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接着在江渚身边喋喋了声:“没想到呀,四正好鬼青年这么快就……”
话未说完,他乜过一旁凌景途那仿若盯视夺妻愁人似的眼神,上一刻还肆无忌惮的热嘲冷讽戛然而止,一句“歪了”更是吐不出口,无奈硬生生地让上下唇一碰,补了俩字,“完了……”我说完了,你别这么凶巴巴地吓唬我,我身上的泥都被颤得掉渣了……
然而在众鬼眼里腰正、腿正、品正、模样正的江渚听到曾棒槌这句放肆的话,竟丝毫没有反驳,不过就是莫名其妙地低眸觑了眼手腕上的柳环而已。
关于这个手环的事,他养伤期间曾问过凌景途,而凌景途也只是说仅是一条送给他解闷的普通手环罢了。可现下也不知道这手环上有什么巫咒,江渚恍然觉得他像是被这条柳环捆缚住了手脚,搅乱了神思,继而摄取了心魂。
遇到凌景途之前,人生百态在江渚命途中也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时间久了,再多执念不忘的事也会在只字不提中渐渐虚掷释怀,而一些已盼不回的人,更是连依稀旧梦中都不会出现他们的影子。但是自从遇到凌景途,那张近在咫尺的缱绻笑颜老是冷不防地占据他可纳百川的脑海,让他忍不住一厢情愿地奔赴过去,然后荒唐地想多偷得几眼。
而若是听到凌景途要离开的消息,他居然会有一种站在淅淅沥沥的凉雨中,眺望启航客船的落寞感,甚至还有一种锦书难托的痛彻孤寂。
或许只是一个人独活久了的后遗症吧……江渚自欺欺人地安抚过自己缭乱的心绪,然后毫不避讳地拉着凌景途往前快走了几步,独留被凌景途骇得土掉渣的曾棒槌可怜巴巴地跟在后面。
曾泉是鬼,受不了太烈的毒阳,不过幸而山间多阴潮,他才能明目张胆地游走在山里。但这并不代表天黑之后适合鬼行路,曾泉更没有在萧萧夜色中吓唬人的魄力和视力,而江渚和凌景途都是尚有生气的活人,就更不可能没日没夜的长途跋涉。
“歇……歇一会儿……”曾泉颓废地就地而坐,体力不支地揉捏着胳膊腿,“我实在走不动了,除非现在给我整辆车,否则,我这俩腿算是罢工了……”
“车”凌景途听到这个字,恍然还记得鬼车的样子,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路上碾轧的车轱辘印,然后不声不响地沿着这些新添的车印,兀自往前走去。
江渚原想停下来挖苦堂堂治安部曾鬼员一句,但一见凌景途没有滞住步子的意思,便示意累成狗的曾泉继续跟在他们身后捡狗粮。
不过凌景途不停下来休憩自是有道理的,鬼门关封印之前,他时常在山路上奔波,路上刻留的哪儿些脚印是新,哪儿些时日久,他一眼便能瞧出来,而如今,他自然能依着这些鬼车留下的轨迹寻到新经过不久的那辆鬼车,若是幸运,说不定他们还能追上这辆车,并搭个顺风车。
等到傍晚的时候,凌景途果然发现了这辆驶过不多时的鬼车。只是这车停在了路边,江渚靠在车窗口浅浅扫视过后,发觉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人鬼。
而就在凌景途也学着江渚的样子趴在车窗上时,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曾泉似是看见了什么,当即头不晕腿不酸地奔过来,然后惊愕地大喊:“这就是那臭小子的车呀!”
曾泉嘴里的臭小子正是那个滋他一身泥巴的野鬼,而现下眼前的这辆鬼车恰是野鬼的帮凶。看到这辆车,曾泉一气之下,速地把袖子撸起来,接着抬起脚,准备先逮谁咬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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