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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是上了。足尖蹬住石壁借力,每跃起一次斜斜腾高一丈左右高度,如此反复,在这窄小天井之中左右横跳着向上而去。
这天井历时已久,常有疏松虚浮之处。宁和每每不慎踏中,便会随着碎石一起往下滑落数丈,需得反手以手中剑锋插入石壁才能将自己重新稳住。
也就是这柄祁熹追所赠的寒水剑,才能经受如此多番入石而不折断了。
宁和一刻也未停,即便时不时就要这么摔滑下来一次,也很快调整好姿势就抽出剑来继续再攀。她深知一鼓作气再则衰之理,为不可为之事时,就重在一股心气,心气不散,便尚有一线希望。
她从不会朝下去看,只一直仰着头,死死盯着上方那块白亮天光。望着那光越来越近,在眼前越放越大,她心中就有激动喜悦之情源源不断地生出来:
近了,近了,快了,快到了!
——终于,历经百丈长路,终途近在咫尺!明亮天光几乎已将宁和整个吞没,她来不及多看,脚下竭尽全力用力一蹬,高高举起手臂,有如飞燕般高高跃起,落地时五指用力抓去,牢牢扣住了边沿!
我抓住了!
她心头绽发出一阵由衷的喜悦,手臂用力往上一撑,整个人向上腾空翻起。双足落地。清凉的风扑在脸上,带来种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成就之感。这感觉宁和从前作完一篇诗文、编纂完一部书,乃至授完一堂课时也曾有过,只是远不及此刻强烈。
脚下是一块宽阔平坦的岩台,举目四望间天高地阔,云海峰峦皆在脚下,万里河川一览无余。身侧百米外,有大河奔腾,从绝壁之上直冲而下,水流铺开足百丈之宽,正是那青云瀑。
宁和立在风中慢慢阖上双目,任衣衫长发随风而舞,只觉心旷神怡,通身血络舒张。她感觉到有灵气从半空的风、从脚下的山、从远处的河、从天上红日、从四面八方滚滚席卷涌来,在自己头顶上方汇聚,又自天灵之中涓涓灌入。
她站在这灵气汇聚之处,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内府在灵气的冲刷下急剧地扩张,扩张后,又迅速鲸吞入更多的灵气。如此反复,吞纳而入的灵气在府中沸腾般翻涌挤压,渐渐从无色无形之中漂浮起如春日柳絮般的细小白浮之物。
宁和缓缓睁开眼,长舒一口气,只觉似将胸中浊气尽数吐出,神清目明。
她在书中读到过,人之修仙,大致可分六步。其中分别为:道种生内府,化气成金丹,金丹托灵体,灵体修真魂,真魂炼元神,元神脱凡胎。至于脱去凡胎之后又如何,书中便再未提及,只说此时便算到得人间之极致,此后且待飞升即可。
宁和方才内视自身内府,发觉府中灵气已有凝结之象,惊觉自己大约不久便将结出金丹了,高兴之余,心中却也不由生出几分不太真实之感来。
毕竟她如今满打满算,入门统共也就两月。头一个月关在寒洞中养伤不见天日,观灵也好、养气也好,都是自己照着书上胡乱试的。后一月虽出来了,但也就领了柄铁剑,练了一式太一剑法,也是自己从书上学来的。
再有就是她后来跟祁熹追合练的两套剑法,一套名为《破晓》,一套叫作《望江》。其中破晓共有三式,前二式为明暗双剑,由两人分练,最后一式明暗合一,才成了真正的破晓剑。至于望江,则是本残篇,颇有些难度。现存有两式,宁和与祁熹追练到如今,也不过勉强能使出第一式。
而除去这两套剑法之外,宁和旁的什么也不会,修道之人的术法、符箓、丹药、阵法……全都一窍不通。她修行以来练来的第一则法门,还是今日才学的那穿瀑诀。
宁和不由感慨道:“怎的这就要结丹了……需得多找些书来看看才是。”她先前未料到竟会如此之快,只囫囵翻过一遍。自己根基如此浅薄,还得多看些,也好借鉴借鉴前人经验。
刚走到她身后的青衣男子将这话听了个正着:“………”
他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先前说你入道不过几月,是也不是?”
他突然出声,将宁和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见原来是那位青衣前辈,才松了口气,一礼道:“见过……”
“昨日才刚见过,今日就别见了。”青衣男子不耐烦地一挥手,“答我所问即可。”
“是。”宁和诺道,“晚生正是于今岁仲夏前后蒙人相救,上了这青云山,入得道途。至今,已两月有余矣。”
青衣男子:“………”
“两月结丹。”青衣男子语气有些微妙地道,“哼,你倒挺快,当心道基不稳!”
宁和听了,忙肃然一礼道:“多谢前辈关怀,宁和定当多加谨慎。”
青衣男子:“………”
就听宁和又谦逊地纠正说:“不过好叫前辈知晓,晚生如今还未结丹,只略有灵气结絮之象,想来还需再过一段时日。”
“不,你马上就要结了。”青衣男子漠然道,“后生既能登上这仙梯,自有一场造化等你。”
宁和问:“不知前辈所言,可是那青云令?”
青衣男子说:“你无需青云令,此处便是青云顶。”
这里便是青云顶?宁和闻言一惊,忙左右四顾一番,却未见有旁人身影。
青衣男子看她一眼,像是知道宁和心中所想,说道:“如今仙梯方开五日,还有二日。七日后,仙梯隐,云顶开,到时你自可见得其余登顶之人。”
“晚生知晓了。”原来只过了五日,宁和点点头,“多谢前辈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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