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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不再僻静,路上出现几个行人。沈姝不想将人撞到,又想或许杀手已被甩开,她欲要勒马,结果发现骏马不再听她指挥,反而更加狂躁地朝前奔驰。
“让开!”沈姝手握马缰,焦急大喊。
萧玦从刑部出来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小吏朝刑部尚书禀报,“大人,收到百姓状告,有人当街纵马。”
这种小事自然无需萧玦操心,刑部尚书行礼,欲要恭送萧玦。忽然岑敬开口道,“王爷,好像是王府马车。”
萧玦霍然转头,顺着岑敬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马车朝这里奔来,那尊贵的形制,华丽的风格,再再表明正是他的那一辆。而能使用他的马车的,除了沈姝,还有谁?
马车速度太快,十分异常。萧玦根本不及细想,抢过门口不知谁的马匹,迅速翻身上马,朝马车奔驰。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驾车的居然是沈姝,而她身后的车门上,淋漓的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瞧见萧玦冲自己而来,沈姝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滚落,朝他喊道,“殿下,我停不住马车!”
话音刚落,车轮以极快的速度撞上慌张路人丢下的米袋,一个剧烈的颠簸,整辆马车失去平衡,往侧边摔去,而沈姝,也被重重甩了出去。
那一刻萧玦毫不犹豫,从马上用力起跳,跳往沈姝方向,半空中捞到她的细腰,往怀中一按,而后以背着地,斜斜摔在了地上。
他落地时马车庞大的车身才砸落下来,正正对着他与沈姝的上身,萧玦一手抱紧怀中人,另一手猛地在地上一推,借着力道身体硬生生后撤一尺,堪堪躲过被砸的命运。
沈姝感觉车身轰然落地,砸起一股混着尘土味道的风,而她待在萧玦怀中,终于化险为夷,忍不住泪落如雨。又觉得这样哭泣着实有失王妃的颜面,她不敢抬头,双手扯着萧玦腰间衣料,将脸死死埋在萧玦怀中。
萧玦胸口全是她的眼泪,哭得他几乎心都要碎了。手臂将她揽得更紧,他忍不住顺着她的脊背低哄,“没事了,我在,我在……”
两人心跳缠在一处,从轰然巨响,逐渐变得安稳下来。
岑敬和刑部尚书先后赶到,萧玦将沈姝扶了起来。沈姝擦擦眼泪,也让自己冷静了些,转身去寻折柳与莹月。
萧玦看着车壁上的血迹,拉住沈姝手腕,没让她靠近,看了眼岑敬。岑敬无需他吩咐已上了前,用力扣开翻倒的马车车窗,朝内张望,又道,“折柳。”
为了保护沈姝借出来的医书,折柳撞折了一条手臂,疼得快要晕过去,听见岑敬的声音,仰着惨白的小脸看他,可怜兮兮哭道,“我手好疼……”
“你起来一些。”岑敬将她抱了出来,刑部的人帮忙,将摔得晕头转向的莹月也拉了出来。
沈姝心疼地上前给折柳检查手臂,发现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轻微骨裂。
这时刑部尚书盯着萧玦背后,惊叹道,“王爷,您受伤了!”
萧玦将右手背在身后,抬起左手,示意不必在意,皱眉冷声询问莹月,“怎么回事?”
他让人别在意,沈姝却不能不上心,想转到他身后。萧玦察觉她的意图,居然极为镇静地,当街同她对转了半圈,不欲她看。
这人……沈姝娇嗔地看他一眼,抓住他手臂,非转到他背后,这才发现方才因为救自己,他后肩衣衫已然擦破,渗出丝丝血迹。而他的右手,因为过于用力深入地面,五指全是尘土,其中三根都皮破肉绽。
沈姝拧眉咬唇,心疼得又快要落泪。
那边莹月缓过神来,后怕地断断续续道,“有刺客……侍卫在同他们打斗……王妃带着我们逃了出来。”
听到沈姝居然遭遇这样凶险的事情,萧玦脸上顿时现出暴戾,抬腿欲要去往沈姝来时的方向。
沈姝拉住了他,“让岑敬和尚书大人去,你随我回府处理伤口。”
萧玦不听,强硬地欲要往前走,沈姝勾住他两根手指,放软声音请求,“我害怕,你陪我回家。”
是回家,而不是回府。她眼角还红着,长睫上尤有泪痕,而他胸口的湿润仍旧那么明显。有再多的考量与愤怒,这一刻,都化作了心软。
萧玦反手握住了沈姝的柔荑——用的是干净的左手,仿佛要给她勇气一般,握得很紧。他吩咐岑敬,“带上莹月,去案发现场。”
岑敬拱手称是,户部尚书派了两个小吏处理翻倒的马车,跟上岑敬一道去了。
萧玦牵着沈姝欲走,沈姝感受着他掌心的干燥温暖,略一犹豫,身体未动,道,“我拿点东西。”
要拿的自然是医书,从太医院借来,必须得好好保管。担心萧玦介意,她声音很轻。
折柳一手握着撞伤的另支手,猜到沈姝是要拿医书,忍痛道,“书在那个红檀木匣子里。姑娘说有些是太医院的孤本,我怕被颠散了t,就收到匣子里去了。”
听到太医院三个字,萧玦眉头骤然紧锁,敏感地盯住了沈姝。沈姝被他的目光锁住,有一瞬的心虚,下一刻又忽然意识到,她需要一剂猛药,现在,就是那剂猛药到来的时候。
沈姝脱开他的手掌,镇定地走向窗口。萧玦瞧着她纤弱的身影,终是不忍她靠近血腥,吩咐一个侍卫,“帮王妃将檀木匣子拿出来。”
很快匣子就被找到拿出,沈姝打开一看,见里面的医书完好无损,松了口气。
夫妻二人先后登上萧玦来时的马车。
萧玦坐在主位临近角落的地方,脊背倚靠车壁,扭头望着车窗,一言不发。他想问沈姝去太医院做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但他忽然害怕听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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