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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人见被道破了本相,难禁心头大怒;拎起锅,将锅中冷水向刘裕激洒而来。刘寄奴一闪,那水泼在地上,都化作粒粒钢钉。
“好一手泼冷水的功夫,畜牲,你还有啥本事?”
刘裕一言未毕,那口大锅又朝他抡圆了砸来。刘寄奴脚底下活泛,步步莲花,移转腾挪。黄衣人见打不着,手往湖中一指,湖心偷偷钻出一串藻荇;水草缠结成绳,贴地蛇行,直向刘裕胯下乱窜,意图缚住他双脚。
使个地趟拳的路数,刘寄奴身子一滚,轻松拽了水草两头;起身微微一扯,草绳当时断成两半:
“好畜牲,见我不背黑锅,暗处使这绊子?”
黄衣人两手结印,作法起一阵风,岸边桃花纷纷离枝。花朵聚成四面红墙,眨眼间围了刘寄奴。揪住女子扔上湖面水席,不待黄衣人抽身逃走,红墙内寒光四射,桃花破碎,委地不飞。
刘裕手提驹影短刀,刀身篆刻羌巫符箓,晃得鱼精睁不开怪眼。那黄衣鱼怪吃瘪吃得恼了,祭出脚边内丹,拔腿怒射,球如霹雳飞来。刘寄奴挺刀而立,也不躲,刀尖透球而出,把个鱼鳔扎成宣软的猪尿泡。
黄衣人大惊,急急变回法相——自是那条为非作歹的黄鲶。刘裕凌空掷出短刀,连着鱼尾钉在了河岸上。
刘裕蹲在岸边,不急抽刀,戏谑道:
“咱们捋捋啊,刮阴风、泼冷水、甩黑锅、下绊子、花架子、踢皮球……你这畜牲招数不少,不知洞庭湖里,有多少英雄好汉让你拖下水中害了性命!”
“不瞒好汉,我原在钱塘水部当差,贬走洞庭湖后,一向静坐湖底思过,老实本分,只有初一十五的朔望之夜才上岸透气。好汉明察!这湖下尸骨千年堆积,难道都是我黄鲶一鱼所为?水里水族不少,掀风弄浪的又何止我黄鲶一鱼?我不曾吃人,你何苦听旁人诬陷!”
水席上女子娇口喊破:
“就是他!就是这妖精把我摄进口袋里!”
“不必卖关子,无需搞空谈。这水席上的女子——你烧那一锅水,是要把她扒了洗澡吗?食人鱼就食人鱼,兼职搓澡师傅啊?”刘裕冷笑道:
“畜牲,我且问你,你若仍在钱塘捧着铁饭碗,还来洞庭吃人吗?”
“我要是还有皇粮,谁会来这穷乡僻野吃人!”
“好。天昭地鉴,湖水为证,你自己说的话。”刘裕脚踏鱼头,拔刀将落。
“壮士!壮士停手!”鱼怪眼里射出两道金光,口中白沫乱飞,脑袋被定着,身子只是扑腾:
“我这一对眼珠子,光彩照夜,不腐不坏,万金难买。壮士,你剜了这对招子去,能换一条命吗?”
“光彩照夜,能比天上月明否?你这一对耀眼珠子,是贪墨了初一十五的湖月光彩,闻来想必腥臭,鱼目焉能混珠!真珠宝玉,潜埋九渊之下;腌臜鱼眼,倒是承光九天之上?他妈的,老子要你的命!”
涉水登席,解开女子绑缚,席上不知何时多了只犀牛角。取犀角入怀,上岸回;湖风千里,湖月澄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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