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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立露出惯常的笑容,作出关爱后辈的姿态,嘘寒问暖良久,陪着温朝和虞砚在庄园里逛,等工作人员都得到温朝对场地的认可确定而离开,试探着引导话题:“宾客名单和请柬也都拟好了吗?”
对于温立的用意,温朝心里门儿清,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还没有,转头看向虞砚,“小砚,我有些渴了,帮我去倒一杯热茶来吧。”
虞砚是知道温朝和这些两面三刀的亲戚们没那么熟稔的,闻言不放心地看着温朝,“我对这里不太熟,不然你和我一起?”
“不了,”温朝摇了摇头,“你去吧,这里有工作人员,可以问问他们。”
支走虞砚,温立望着年轻人小跑进远处小楼里的背影,向温朝赞叹:“我看小砚这孩子对你挺上心的。”
温朝还等着他的后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态度看起来似乎对这个未婚夫没有方才表现得那样深情。
又假模假样地夸了虞砚几句,温立终于肯露出自己的目的:“不等小阑了吗?”
温朝垂下眼,默默片刻后语气低落下去,“前几天去医院看过爷爷了,在爷爷见证下订婚的,他很满意小砚,我想早一点完成爷爷的心愿。立叔,您也看到了,小砚对我也很好,再拖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温立观察着他的神色,斟酌道,“小阑一直很挂心你,还托我照看你,当年是老爷子强行要送他走的,他没有想丢下你一个人。”
“过几天我会让人给他送请柬的。”温朝抬脸,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拢着的情意与期望格外深重,“婚礼那天,他会来吗?”
温立瞧得真切,心里最后一点疑窦也消散,“如果你希望的话,他会。”
虞砚捧着一只玻璃杯从小楼里出来,远远地往这边赶来,看动作他还格外小心地护着杯子不让热水洒出来,温朝转脸看过去,勾了勾唇角,“我当然希望。”
眼看着虞砚向这边走近,温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自然地移开了话题,“听说小纯的月考成绩很不错,这孩子聪明,学习好,但也不能太累着了,平时总拘着也不好,咱们家里年轻人们的聚会也得让她参加参加放松心情也好。”
温朝抬手从虞砚手里接过水,慢吞吞地啜了两口,垂下眼睫掩住眸中划过的冷意,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端倪,“她学习任务重,腾不出时间来。再说了,和她同龄的堂兄弟姐妹虽然多,但都和她聊不到一块儿去,还是算了,等她什么时候自己想去再说。”
虞砚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两人的话题移到了温纯身上,不便插嘴,好在两个人没有要深入多聊的意思,温朝叫来庄园的工作人员讲解婚礼流程。
温立借口有事先离开,温朝微笑着目送他离开,转头看向虞砚时懒得再掩饰自己的厌乏,脸上的笑意褪去,淡淡地问他:“你看完场地没什么意见就回了吧,还是你有什么想改的地方?”
“没。”虞砚对流程一知半解,知道这事不由自己做主。
“那就走吧。”温朝偏开头,以拳抵唇闷咳几声,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秋日的天越来越凉了,如丝细雨顺着风淅淅飒飒地洒下,落在皮肤上泛起寒意。
虞砚看着秋风拨开温朝细碎的鬓,犹豫几秒,脱下身上的棒球服外套,披到了温朝身上,他今天异常的主动,在温朝诧异的眼神里慌忙转脸避开,眼神闪躲地看向远方的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下雨了,你要是淋了雨感冒生病了,怪在我身上我怎么说得清。”
外套上还留着年轻人身上的温度,以及自己用惯的香水的味道€€€€应该是虞砚在自己卧室睡了一晚上之后不小心沾染上的€€€€温朝低笑一声,轻叹一口气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觉得好笑,尾音上扬:“那谢谢你了?”
“嗯,”虞砚没看他,从鼻间哼出一个音节,回到轮椅后,推着温朝平稳地往来时的方向走,“不客气。”
温朝靠在轮椅里,被卵石铺装的小路有节奏地颠簸得有点犯困,放松了后背稍微往后倚实了些,虞砚弯腰抱他上车时他也已经习惯地将自己的身体重心放在虞砚身上。不经意地抬眼间,现虞砚的神色意外地认真,他留神感受了下,察觉到虞砚无形中放轻了自己的动作,比这个年轻人嘴硬的狠话要温柔太多。
没来由地,温朝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的结婚对象真是虞砚也不错,虽然不知道虞砚在他身边待着能莫名其妙地生多少次闷气,但总的来说,有虞砚在身边时,他的心情还算放松,哪怕他恶趣味地逗一逗,虞砚也只会红着脸不理他,最多回怼几句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话,没什么杀伤力。
温朝犯困得厉害,上了车便倚着软枕闭眼小憩,他不主动挑起话题,虞砚一贯是不会主动和温朝搭话的,车内格外安静。
高路两侧的绿化带一闪而过,只留下一片模糊残影消失在远处,实在没什么意思。虞砚不知不觉地将视线移回车内,望着温朝沉睡的模样出了神,直到对方在不安稳的睡眠中皱起眉,他才如梦方醒地局促别开脸,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心跳加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温朝的确生了一张能蛊惑人心的漂亮面庞,哪怕虞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薄情促狭的人,也会在对方天衣无缝的伪装中偶尔卸下心防,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
回到温宅,温朝如往常一样进了书房没再出来,这对于刚来温宅时虞砚来说,不用正面和温朝打交道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可是今天,他回了客卧,将所有作业完成、线上提交给学委后,却忽然觉得房间里空落落的。
他抱着那把已经磕碰下时间痕迹的吉他坐在阳台,翻开写了一半的笔记本,却提不起兴致拨弦弹奏练习。
思绪随着窗外盘旋的白鸽飞远,他的记忆回溯到数月前的野餐上。很奇怪,明明暑假在酒吧驻唱打工的时候收获过客人们潮水般涌来的赞美,可他的脑子里最清晰的竟然是温朝那一句轻飘飘的赞扬与肯定,以及温朝在说出这样的话时,不含有任何虚假成分的笑容。
指尖轻轻拨过琴弦,划开一串简单的和弦,他心不在焉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目光散漫地透过阳台落到隔壁的露台上。
攀在护栏上的藤本月季似乎永远不会败,橙、白、粉交织着舒展着各自的花瓣,矜贵而美艳不可方物地绽放在霏微烟雨中,昨晚夜太深,他在阳台给温朝唱歌时还没能注意到这些花。
敲门声响起,虞砚止住哼歌声,爱护地将吉他放回琴盒,跃身从阳台上跳下来,踩着拖鞋去开门,是周管家。
“快到晚饭的点了,”周筌还是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小纯小姐先去了餐厅,不过往常这个时间温先生已经下楼了,但是今天还在书房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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